足足半分鐘,賀宵才回過神來。錯開自己的視線,他表情平淡,抿唇道“……玉舒,該走了。”
深深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接著賀宵轉身。
“你小心。”無聲的做了個口型,賀玉舒趕忙跟上。
總覺得男人那一眼飽含深意,鄭貝貝猛地吸了口氣。見周圍已經有人開始注意到這裡了,顧不得再想,她側過頭,一路看著指示標遮遮掩掩的躲到了女廁所。
五分鐘後,打掃衛生的阿姨走了進來。與此同時,外麵也傳來了隱隱的喧鬨聲。
“你們去這邊找,剩下的人,跟我來。”發號施令的不是彆人,正是之前那個負責宴會的經理。
原本鄭貝貝想要出去問問清潔工阿姨這裡哪兒有消防通道的想法瞬間破滅,探出去的腳一縮,她哭喪著一張臉坐回到了馬桶上。
晚飯沒吃,又被嚇了那麼兩下,小姑娘現在可以說是又累又餓。
小小的隔間不過一平方左右,看著頭頂上柔和的燈光,鄭貝貝忍不住委屈巴巴的扁了扁嘴。
她招誰惹誰了嘛。
另一邊。
本來以為在封閉的宴會大廳裡,小姑娘一定跑不掉,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卻依舊沒有發現人影。重新整理好自己淩亂的衣服,因為心中煩躁難安,陸商整個人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原本想要上前攀談的名流富商們看到這個架勢,頓時收住了邁出去的腳步。
等此次宴會的主人公——孟博遠在台上粗略的說了幾句場麵話,下來找到陸商的時候,陸商正在把玩著手中的玻璃酒杯。
“吧嗒”,裡麵的冰塊不堪重負,碎成了幾瓣。
孟博遠心中一緊,接著他不動聲色的坐在了陸商麵前的沙發上“陸先生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怎麼,是覺得老頭子我招待不周麼?”
“不是。”隻是他心中業障難除,所以連表情都不太能控製的住了。
抬起眼皮,陸商道“你費那麼大功夫讓馬路給我帶了請柬,是有什麼事跟我說吧。趁著這個機會,不如把你的打算說出來。”
孟家三代經商,孟博遠本人也已經在帝都商場縱橫了幾十年,而陸商呢,不過是個後起之秀而已,他這態度怎麼不令人氣憤!?
孟博遠的獨女忍了又忍,最終她還是諷刺出聲“陸先生還是放尊重一點好,我孟家再怎麼說也……”
“妙琪!”打斷她未出口的話,緩了緩,看向端坐的男人,孟博遠直截了當道“既然陸先生開口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我希望陸先生不要再為難我女婿了,我們趁這個機會和解,你說呢?”
看著老人身後站著的賀宵,陸商突然笑了“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好辦法了呢,沒想到就隻是這樣。”
“陸商!你不要欺人太甚!”孟妙琪臉色鐵青“這都十多年了吧,再重的怨氣也該消了!”
有的事,這輩子都過不去。
賀宵讓他錯過了見貝貝最後一麵的機會,他就要賀宵這輩子都苟延殘喘的活著,除非他死的那天,否則賀宵永遠也彆想解脫!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陸商沒有說話。
深吸了一口氣,孟博遠道“如果陸先生能夠同意我的提議,我會給你很豐厚的補償,股票、現金、不動產隨便挑,甚至是孟氏一部分生意都可以,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你覺得……我像是缺錢的人麼?”手指不微頓,陸商似笑非笑“孟先生,如果我掌握的信息沒有錯的話,您老的身子骨似乎不大好了吧?”
孟博遠麵皮一繃。
“你怕自己這一倒下,你們這一脈會被其他幾房瓜分掉。還有孟小姐,要不是知道你跟賀宵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做派,我還以為你們倆兩情相悅呢。”陸商挑眉。
孟博遠一生育有兩子一女,最有能力的大兒子二十多歲的時候出車禍死了,二兒子呢,被慣的不成樣子,跟著不三不四的朋友瞎混,後來沾上毒品,玩兒了十四、五年吧,後來吸毒過量也死了。
現在,孟博遠就剩下孟妙琪這一根獨苗苗。
可偏偏,孟妙琪本身就不是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即使後來孟博遠有心要教,她的性格也早已定型,根本就沒辦法挑大梁。
直到找到了賀宵這個女婿,孟博遠才不那麼絕望。
“孟小姐為了保住現有的優渥生活,還真是肯賣力氣。”不等孟妙琪出聲反駁,陸商把臉上的笑容一收,然後淡淡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給你們一個選擇怎麼樣?”
男人聲音低沉,卻格外陰毒。
“如果孟老先生肯放棄你這女婿,讓你女兒跟他離婚,讓你外孫跟他斷絕關係的話,我必定保你們這一脈十年不衰,怎麼樣?”
孟博遠“那十年後呢?”
“十年後?十年後賀玉舒已經長成,這就不用我再操心了吧?”陸商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冰涼的液體順著他喉嚨一路向下,最後被體溫融合。
麵前的男人,還真是會想著法子折磨賀宵。
儘管知道這個提議不可行,但孟博遠還是狠狠的心動了一下。閉了閉眼,待情緒緩和,他道“既然陸先生不願意,那這事兒就算了。”
“妙琪,阿宵,咱們走!”
望著三人的背影,陸商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的酒杯丟到了桌子上。
隨意一回頭,正巧對上男人直勾勾望過來的雙眼,心中悚然,回過神之後,孟妙琪差點沒把滿口的牙給咬碎“他就是個瘋子!”
“就算是瘋子,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了了的。”揉了揉鬢角,孟博遠隻覺得疲憊的厲害“阿宵,你怎麼看?”
頓了頓,賀宵道“我暫時還應付的來。”
“那就好。”孟博遠鬆了口氣。
晚上十點,宴會結束。
分彆讓人在兩個出口處把手,陸商靜靜地等待著逃脫自己掌控的獵物。
趁著人群擁擠的時候,鄭貝貝偷摸跑出去了一趟,見出口那裡查驗的人更多了,她又逃似的回到了之前女廁所的小隔間。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剩下的賓客越來越少,小姑娘急的團團轉。
就在鄭貝貝馬上要絕望的時候,廁所外麵突然傳來了低低的呼喊“嘿,鄭貝貝,你在這裡麵麼?”
是賀玉舒。
大著膽子推開門,小姑娘小聲回應“在呢。”
“裡麵除了你,還有彆人麼?”
“沒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賀玉舒就堂而皇之的推門進來了。
鄭貝貝呆住“這、這裡可是女廁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