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屈膝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笑嘻嘻地望向自個兒的寵物:“黑帝,走了,回家吃肉去!”言罷,隻見她縱身一躍,翩然飛起已然在一丈之外,而原本乖乖蹲坐在地上的黑色猛獸箭一樣竄出去,正是它的主人離去的方向。
隔了好久,康熙才吩咐身邊的一個侍衛,命其跟了上去。
常見的富貴人家馬車,前前後後約有明暗至少幾十人護衛,馬車兩側還有兩個青年騎馬隨扈,這正是白龍魚服的康熙父子三人經曆過剛剛的刺殺後,被趕來護駕的便裝禁衛軍拱衛著回宮的車馬。
馬車內,已經年過不惑的康熙皇帝正在閉目養神,可是直到進了城門,他緊攥住的右手才緩緩鬆開,腦海裡全部是那個漢家少女斷骨碎筋的情景,為帝三十七年,哪怕是當初麵對鼇拜,都從未如這一刻這樣從心底裡生出一種寒意。
康熙知道,若非那少女沒有惡意,今日他必定橫死郊外,也不是說反清複明的逆賊有多麼厲害,不得不承認的是心底的那種慶幸,慶幸那樣心狠手辣的少女不是天地會的同黨,否則……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啊!
好嘛,我們的主角大人給康熙皇帝留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深刻印象。
“皇阿瑪,兒臣有事啟奏。”四阿哥眉頭緊皺,另一邊的八阿哥已經看了他好幾次,然而自家四哥那張清俊的臉上仍舊是冷淡至極,完全看不出一絲端倪。
“嗯。”康熙應了一聲,比起對太子的寵愛,對這個四兒子,他更多的是站在君王的身份,是以並沒有因為心情的緣故,駁回他的請求。
“謝皇阿瑪。”胤禛的聲音平板無波,沉吟片刻才繼續道,“皇阿瑪,那個女子,兒臣見過一次,也派人查過她的底細,但是……”
“說來聽聽。”康熙沉默一瞬,雙眼立時睜開,黝黑的眸子裡滿是精光,語氣裡卻聽不出半分,心裡卻開始懷疑那個叫司馬徽音的少女,是不是這個看起來忠厚的四兒子派來的。
康熙爺,乃陰謀論了!
“回皇阿瑪,謁陵前那陣子,約莫六月底,兒臣與十三弟曾經過大柵欄,半路巧遇那名蒙麵女子,她見兒臣兄弟二人無傘擋雨,便將手中紙傘相贈,隻是因她無意間看到十三弟的玉佩,是以兒臣懷疑她居心不良,心存攀附之念,回府後著人查探一番。誰知……”胤禛語氣頓了一下,歎息一般繼續,“兒臣慚愧,那名女子是四月中突然出現於京城附近的,最初見到她的是一夥強盜,兒臣抓了他們仔細審問過,但是一無所獲,比較奇怪的是那女子向強盜們問過今年的年份,兒臣無能,未能進一步詳查。”
聽到這番話,康熙爺放心了些,這個四兒子的行事作風他還是了解一二的,如果起念查過,那麼必然會追查到底,能夠到查無可查的地步,說明具體情況也不外如是了,當然,要徹底打消疑慮,回去他再派暗衛查訪一遍就一清二楚了。
“老四,慮事有長進。”康熙淡淡一句,這個話頭就此截住,一時之間整個隊伍中都恢複了寂靜,隻聽到車轅、馬匹的行走聲。
胤禛心裡暗自鬆了口氣,他知道,這一關是過了,哪怕之後皇阿瑪再查一遍,也不會懷疑他有何企圖了。畢竟他曾與那司馬徽音接觸過,這是不爭的事實,若是此刻不說,等皇阿瑪查過之後,彆說是他,恐怕十三弟都脫不了嫌疑。
八阿哥在一旁從頭聽到尾,心知皇阿瑪回宮必定要好好查一下那個女子,他暗自告誡自己,按捺住心思,就算要查也不能引起注意,隻不過……那個女子的身手,的確很高,即便不為這個,單她馴獸的能力,就值得籠絡。
這邊廂父子三人各懷心思,那徽音在乾什麼呢?
今天無良地殺到了康熙麵前,還打心眼裡沒有過救駕的打算,再加上她一時泄憤的手法……徽音知道,身為帝王的康熙一定會像查祖宗十八代一樣將她詳查一番,不過一無所獲是必然的,至於什麼天地會、日本人之類的,自然也不會放過,但是能否查到線索,那可就不一定了。
這些徽音是不理的,不說沒有必要,就算理會了,像她現在一窮二白的身家,連可倚仗的勢力都沒有,想理會也白搭!所以,現階段的任務就是好好規劃她的一畝三分地,修個合心合意的彆院,然後乘機培養些能用的手下,美美地過一段舒服日子。
直覺敏銳的某女子明白,此次刺殺和康熙打了照麵,再加上還沒從那幾個日本人身上撬出他們的目的,遲早還要因為這個和那位皇帝老爺見麵,到那時隻怕沒有這次這麼容易脫身,若非不清楚她的有害與否,恐怕這一次就會被困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