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對弈的兩人對此並無太大感覺,一個是養尊處優習慣了,另一個卻是自幼看多了高效的行事,隻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
“白子還是黑子?”康熙抿了口茶,先開口問。
“還是奴婢先手吧。”徽音對眼前的茶點不感興趣,隻笑著回了話。
“和你下棋頗為暢快啊”放下茶盞,戴著暖玉扳指的手將黑子推到了對麵。
拿過棋子放到順手之處,徽音見宮女太監都侍立在亭子外有些距離的地方,唯一靠近的李德全也在亭外,於是輕聲直言:“那是因為與皇上下棋之人,都對您有所求,難免下棋時心緒不平。”
康熙取棋子的手一頓,含笑看向對麵準備落子的女子:“這麼說你對朕無所求?”聽語氣似乎對話中之意不屑一顧。
“難道不是皇上對奴婢有所求?”徽音反問,坐姿四平八穩,什麼落座沾個邊,她根本沒那意識。
聞言的康熙被這話嗆了一下,手下落子時轉移了這個顯然不好的話題:“你曾說你母親有日本血統,你父族可知?”
每次下棋,他們都會一心二用,好像棋局是左腦在思考,聊天是右腦在控製,壓根兩不相乾一般。實際上康熙在套話,這一點徽音也是清楚的,至於言談間的真假,自不會由她來判斷,所以費神的隻不過康熙一人罷了。
“我父親應該知道,我祖父想是不知的,其實我也是去年四月才知道此事的。”
“這麼說你離開司馬家,是因為血統問題?”康熙注意到“四月”這個時間,想到家族血脈上去了,以為徽音血統不純才被家族丟出來的。不得不說習慣了複雜思維的人,很難將所遇之事簡單化。這些天來大約是接觸多了,他也清楚麵前的這個女子的某些性子,想說的都不會用謊言作答,不想說的自會繞過去,因此眼下這個答案,可以相信是真的。
“嗯……奴婢的祖父是個精於算計的人。”徽音沒說是,亦沒說不是,隻吐出這麼一句。
康熙未再開口,一邊注意著棋局,一邊陷入思考。看來不是因為血統才離開家族的,不過說祖父“精於算計”,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莫非裡麵還有何內情不成?
對於皇帝陛下將試探方向轉到了司馬家族上,徽音是不在意的,反正不該說的她總是有法子繞過去的,康熙是個聰明人,懂得該如何行事才最明智。
“皇上,請閱覽。”李德全忽然捧了本書冊入亭,雙手遞給剛落子的皇帝大人。
康熙拿過來擺手讓其退下,隨便翻了兩下,似感歎似懷疑地道:“你的字體,看著又變了啊!”
“皇上給的時間緊迫,奴婢的字跡便草了些。”徽音邊按下棋子,邊回了話。其實是為了與莫璃的字跡保持一致,否則她仍舊打算用那筆楷書見人。
“看來你是真的想去木蘭圍場?”康熙笑了,將手中的譯本丟到一邊,繼續下棋。
“即使不為著十阿哥想養的寵物,皇上也沒打算把奴婢留在宮裡不是?”徽音談笑自如,可能是想到該禮節性地詢問了一下麵前人,故而補充了一句,“皇上可有打算養個寵物?奴婢可為皇上物色一下。”
“當朕是胤誐那樣的?所謂猛獸,就該是獵物,為人所用到底是玩笑,當不得真。”
見康熙雖有意動,卻明擺著不信猛獸的可利用性,徽音忽然想到了曾看過的埃及古代史上,關於卡迭什戰役的記載資料,腦子一轉盤算了一下其中的有利可圖,頓時有些蠢蠢欲動了。
“皇上這話奴婢可不敢苟同。”觸到康熙的眼神,徽音認真地與他對視,“皇上向傳教士們學習過自然科學,應該知曉地球上陸地海洋的分布情況,歐羅巴洲南邊地中海的對岸,有片廣袤的陸地叫阿非利加洲,在那裡有個文明古國稱之為埃及,皇上可曾聽過?”
“埃及……南懷仁和白晉都說過,不是已經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