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阿哥恭敬退下,康熙讓青燕自去領罰,自己進去裡麵看徽音了。撩開帳子,那張蒼白的臉便入了眼,坐下來的帝王將手指覆在同樣蒼白的唇上,來回摩娑幾下,才讓她鬆開牙關,唇上的齒痕滲著血絲,看起來極為嚴重。
“丫頭,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總不會因為朕不肯信你,就這麼折騰自個兒?”頓了頓,康熙搖頭,“依你的性子,怎麼會呢?朕也是糊塗了!”
最終,康熙還是走了,隻吩咐另派個宮女照顧,叮囑了務必儘心外,再沒說旁的。巧的是,莫璃求了李德全,得了照顧徽音的差事,明麵上說要還了來路上照應的情,實際上她是聽了消息急得不行,想東想西的,腦子裡都不知陰謀論到哪裡去了。
莫璃為徽音去了宮裝,換了寬鬆的衣服又散了頭發,直守到下午,昏迷的女子才醒來。
“徽音,你可醒了!”扶了她起身,莫璃緊緊抱住徽音,安慰似的拍著,“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身子一僵的女子,聽到這話,全身上下裡裡外外的神經漸漸鬆了下來,好久才柔軟了身軀。徽音放任了靠在莫璃懷中,卷曲的睫毛顫抖著覆住眼睛,遮去了眸子裡的痛苦、疲憊等等紛雜的情緒。
“要吃點什麼?還是再睡會兒?”什麼也沒問,鬆開手的莫璃笑著說。
抬頭看去的徽音,麵色仍舊毫無血色,隻是她清楚地看到了床邊之人的眼底,流淌過了名為心疼的光芒,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這個人是可信的,是可以坦然相對的。
“莫璃,我想出去看看夕陽。”
喑啞乾澀的嗓音,莫璃發現此時的徽音,竟似個迷路的孩童,單純的讓人不忍,讓人憐惜。
“好,我陪你去看夕陽。”
套著穿了件衣服,頭發披散的徽音被裹了件輕裘,由莫璃伴在左右踏出了帳篷。秋日的斜陽,帶著草原上的青草氣息,隨著清爽的風拂過,不熱烈的溫度,燃燒靈魂一樣的色彩,渲染出一種彆樣的寧靜,的確是道美好得引人落淚的風景。
莫璃壓下徽音被風吹起的裘衣,又幫她整理好頭上的裘帽,語聲溫柔地輕道:“夢幻的光,夢幻的熱,小女孩的天真啊!”
“嗬,說得是,進去吧!”
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沒入帳篷,獨留下的莫璃忍不住擰了眉頭,眼中暗光浮動。她不會感覺錯的,自徽音醒來,周身的氣息已經變了好幾次,先是懵懂,後是煞意,剛才是孩子氣,進去前又是漠然,最難以理解的是方才的某一瞬間,她居然感到了一股令人毛骨竦然的戾氣,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會讓徽音無法控製氣息?
這下,本不打算問的,也要問一下了!
夜裡,徽音帶了莫璃進入無涯居,仿佛和以前一樣一切正常,然而……在第十幾次感受到那股駭人的戾氣時,莫璃直接地問出了口。
“徽音,你怎麼了?怎麼像是無法控製周身的……”
“沒什麼,過幾日便好了。”無所謂地答了一句,那張臉明明和善,可散發出的氣場,卻有迫人的壓力,顯然是不知覺地就這樣了。她定定看著莫璃,輕巧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是。”眼見如今情況,一向沒個正形的女子肅然點頭,整個人流露出的是一種鐵血英姿,典型的軍人氣質。
徽音手上憑空出現一本線裝書,遞給莫璃:“拿去看吧,看完就明白了,我隻是重溫了一下而已。”語氣自然,可某個時刻,戾氣又出現了一次。
線裝書並不厚,僅一指而已,封麵是用毛筆書寫的,字體瘦長雋秀,一筆一畫都帶著不失風骨的韻味,隻是組合成字後,露出一種彆樣的柔軟,像人心一樣。
“《司馬徽音傳》?”念出那幾個繁體字,莫璃心神一震,隱隱猜到了什麼,她沒有再開口,隻是奔向了樓上的書房,步伐有些微亂,似乎急切了點,逃避了點。
獨坐在茶室裡的徽音,唇邊泛起一個苦笑,緩緩抬起了右手,儘力運氣,卻感受不到絲毫靈力,這情況隻怕要持續一段日子了,她也沒有想到會弄成這樣,真是令人不爽啊!
本來在塞外之行前,她就打算乘著路上的工夫去探探須彌境的第五層陣法,可惜因為十三阿哥的緣故,硬是拖到了抵達塞外之後。鑒於康熙忙著他的“懷柔政策”無暇盯人,她每夜弄暈青燕後,就去須彌境中探查陣法,連著好些天終於決定昨夜去破陣,隻是沒想到第五層屬性為土的陣法,居然是個幻陣,好嘛,現在陣法是破了,可她也出了狀況,想知道第五層陣法裡封存了什麼,無論怎樣都得等到她恢複元氣才行。
靈力暫時不見,她的精神又受了極大的損傷,除了古武的招式,竟無一絲自保之力,更麻煩的是沒有靈力替代內力,即使身手再靈活也難發揮出十成作用,由生以來,她司馬徽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好在這裡是大清朝,比起21世紀來安全多了,至少不會有殺手突然拿著槍來暗殺,否則還真是死都死的冤得慌。
回到禦帳的康熙叫來武丹,命他把這段日子以來徽音身邊的事細細報上來,待聽完後,康熙揮退奴才,一個人後靠在龍椅上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