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徽音點點頭,看著胤禛出門後活動了一下脖子,耳朵上三副墜子沉得厲害,全身就像被卡在盔甲裡了一樣,動一下都難受得緊,要不怎麼得有人攙扶呢?想著前麵還在鬨騰,她喊道:“鄭嬤嬤,詩韻,進來給我更衣!”
門開合後有人進來,鄭嬤嬤一臉喜色,顯然是被今日這場麵給影響的,詩韻稍稍皺眉看著自家姑娘身上的繁瑣衣飾,果斷地去尋家常衣服了,儘管那些繁瑣衣飾的穿戴之前已經給她們四個說了好些遍,可惜她還是沒能弄清楚,所以還是讓鄭嬤嬤去弄吧。
“側夫人,過會子幾位阿哥爺許是要來鬨洞房,您這嫁衣怕是還不能換下來呢!”鄭嬤嬤勸解道,小心觀察著拔步床前站起來的女子的神情。
“鬨洞房?”徽音皺眉,唇抿緊了些,好似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李總管走了嗎?”
“回側夫人的話,禮成後李總管便走了,是爺親自送出去的。”
徽音伸出指形好看的右手,點了點額頭搖頭道:“算了,等著完了再換吧,我還能忍忍,你們下去吧,準備好洗漱就寢的東西便歇歇吧,這一天也夠累了。”
“主子,要不要用些點心?”詩韻把拿出來的家常衣服放到一邊,關切地問道。
“不用了,早都餓過頭了,明早熬些軟爛的粥,小菜備清淡些。”徽音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準備些醒酒湯,一會兒說不定要用的。”
鄭嬤嬤聽到要備醒酒湯,難免愣了一下,她還以為這位姑娘不會上心四貝勒呢,沒想到居然想到了這細節,看來主子對四貝勒的擔憂可以消減一二了。
“是,奴婢告退。”兩人齊齊行禮後,退出去了。
屋內又剩下了徽音一人,那些守著新房的奴才都被她遣出去了,為了緩解身上的僵硬,她閉目後借著衣袖將兩手相對而合,調動丹田裡的靈氣運轉一個大小周天,總算舒服了些,外麵隱約的吵鬨聲似乎慢慢在減弱,徽音默默等著胤禛回來,心裡盤算著早就打定的主意,梳理著要和他說的話。
婚禮,總算是結束了。
前院裡人潮漸去,胤祥一直記著那個曾隱晦安慰他喪母之痛的女子,可惜十月他和大哥、四哥跟著皇阿瑪去巡視永定河了,十一月中旬又和大哥、九哥、十四弟去盛京謁陵了,等回來後已經是聽到賜婚消息的兩個月之後了,直到今日才算是塞外分開後第一次能看到徽音,隻是那已是嫂子了,還是他一向敬重的四哥的女人。
其他阿哥大半都是心思複雜的,大阿哥自不用說,太子亦是如此;三阿哥覺得這次的賜婚太突然,左右偏想不出個端倪,他的耳目也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委實有些奇怪。
五阿哥念著徽音在寧壽宮時對太後的照顧,可前一日看到那般豐厚的嫁妝,說沒有惋惜是假的,若是他當日應了太後的話,是不是今日這女子就是他的了?然而比起這點嫉妒,他又覺得慶幸,如果真的娶了徽音,怕是府裡就難有安寧了吧?
七阿哥坐壁上觀,他知道這女子以後都不會和他有什麼關聯了,隻是沒料到,日後這女子竟明裡暗裡真和他扯上了關係,偏偏他還得好好感謝人家。
八阿哥倒是心態最為平和的,他今年大婚,娶了安親王嶽樂的外孫女郭絡羅?明慧為妻,康熙目前對他挺看重的,所以對娶了嫁妝豐厚的佳人的四阿哥並無什麼吃味的情緒,唯一令他有些在意的就是這個四側夫人似乎很受皇阿瑪恩寵,不得不引人小心看待啊!
心裡最不舒服的就是九阿哥,賜婚旨意下的太突然,事前沒有任何征兆,他根本沒想到兄弟們小心著接觸的徽音,會被指給阿哥,早知如此還不如他去求皇阿瑪這道旨意呢!看昨天那堪稱一絕的嫁妝,縱然不清楚徽音的出身,他也知道那絕非尋常人家能拿得出來的東西,再加上他確實喜歡那個女子,容貌好,性情有趣,沒想到一時錯失,竟便宜了老四那個刻板嚴肅的,真是……不忿的九阿哥灌著酒,比今日的新郎四阿哥都喝得猛。
十阿哥母家尊貴,在眾皇子中他的出身僅次於太子,但是他懂得掩飾,即使是康熙都以為他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眼下四哥的婚宴,他看到了大哥目光幽暗的沉默,太子心思複雜的淺酌,三哥舉杯時的思量,四哥不達眼底的喜色,五哥略微的嫉妒,七哥的事不關己,八哥不著痕跡的深思,九哥不甘的灌酒,十二弟的淡泊,十三弟的惋歎,十四弟偶有精芒的眸子,以及他自己的旁觀,十阿哥莫名的有種猜測,也許風馬上就要吹起來了……
胤禛被灌到半醉,可就是這樣兄弟們還是沒放過他,硬是要去鬨洞房,好嘛,大小十來個阿哥,全部奔著洞房去了。一路上走過來,每個人心中就各有想法了,這新娘子的院子是不是遠了些?好歹是側妻,又是皇阿瑪下旨賜婚的,怎麼也不會不受寵吧?阿哥們不經意地掃過被胤祥和胤禎扶著的四阿哥,覺得這事不太正常,可誰都沒有說什麼,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再親的兄弟也不能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