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含著笑,半點不在意某人的態度:“宮裡說四阿哥是個為人嚴肅的,平日看著就挺怕人,奴婢先前見過您幾次後,也對此深以為然。如今成親後,雖隻是短短兩天,卻感覺四阿哥並不是他人說的那樣呢!”
聽到這話,床上人掩在被子裡的手指動了一下,連帶著心似乎都跟著共鳴了,他浮現一抹淡笑,問:“那是如何的?”
看到不過二十出頭的胤禛眼睛裡露出一種青年人的灼亮之光,徽音笑著搖搖頭,掀開被子拉了他起來:“時候差不多了,您還是起身吧!”
從沒有人這樣做過,不,幼年時皇額娘拉他起過身,有些懵地被拽起來套上鞋子,胤禛站在床邊由人穿衣服的時候,仍是恍惚的。他心頭劃過一種異樣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隻是這一刻他的心無比柔軟酸澀,似漲滿了某種久違的暖意,卻逼得他鼻尖泛酸,不由得想起了皇額娘的音容笑貌。
可是,徽音不是皇額娘。
這個意識出現在腦海裡,胤禛眸底隱去一點點微薄的失落,重新又變得冷淡如常,他深深地明白,這個女子和旁的女人是不一樣的,所以絕不能等閒視之。
早上的請安很順利,沒有出現任何為難的戲碼,胤禛的所有女人都見到了,除了烏喇那拉氏需要徽音請安敬茶,其他的都不需要,所謂的格格、侍妾們反而要向她行禮問安。曆史上那位雍正的齊妃如今不過是個格格,她誕育的孩子如今有兩個,虛歲五歲的二格格,和今年二月殤了的小阿哥弘昐,大約是喪子之痛未過,李氏眼下看著並不太好。府中另外一個孩子就是烏喇那拉氏所出的嫡子大阿哥弘暉,如果李氏的小阿哥活下來,兄弟倆應是同歲的。
徽音知道,二月殤了小阿哥,此事背後定有烏喇那拉氏的影子,畢竟一個與嫡子同年所出的庶子,哪怕隻是放著都礙眼,更何況隻有嫡子和庶子拉大了年齡差距,嫡子的地位才會穩固,未來的有些時候庶子是完全沒有競爭優勢可言的。早在曾經研究史料的時候,徽音就斷定這個未來的孝敬憲皇後不是個簡單的,單看看雍正子嗣的出生年月,就不難發現直到烏喇那拉氏生下了兒子,占了嫡長雙重名分後,年少時的雍正才相繼有孩子出生,即便如此也一直是艱難的,到頭來活下來的兒子真的少到可憐。
不過,這些事不關她的事,徽音將奴婢遣退,自個兒在房子的地上擺著一個又一個的玻璃小碗,這是置辦嫁妝時在西洋店裡發現的,她一口氣就買斷了所有的存貨,足有近百個之多。她在擺好的小碗裡放上拇指厚的自製浮水蠟燭,直到從房門至拔步床那裡都擺滿了,才取了備好的壺裝上水化了各種顏色的顏料,為每一個剔透小碗裡注入不同顏色的水,同時點燃了蠟燭的芯。
屏風被合上了,漸漸地,隨著點亮的蠟燭越來越多,屋子裡變得十分亮堂。徽音將水壺、顏料全部收好,緩緩邁步走向房門,為了避免蠟燭被風吹滅,她將門小心打開後出去了。
今夜將是驚喜的一夜。
守在廊子下麵的是詩韻和詩情,鄭嬤嬤早被遣下去了。徽音擺擺手道:“你們兩個也下去休息吧,明日早點過來收了那些碗,喜歡的話拿兩個去玩就是。”
兩個丫頭隱約猜到什麼,臉上立刻羞紅了,應了聲後馬上就沒影了。仍舊站著的徽音失笑搖頭,捏緊了背後手中的一條紅色絹紗,隻等著胤禛今夜到來。那些浮水蠟燭是她熔了尋常紅燭選了模子做的,已經測試過了,能燃近兩個小時左右,看時間應是能到正主來的時候,唔,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說是色誘也沒錯,不過用意嘛,就很多了。
和昨日一樣,胤禛按規矩到了他的側夫人的院子,沒想到一進院門,除了守在這裡的奴才外,竟和昨天有些不一樣了。他直接看向臥房那裡,意外地看到徽音居然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來?
腳下一頓,容貌清俊的男子步履平緩地走了過去,看到沒有奴才在旁邊侍立,眉毛瞬間就豎起來了:“這麼冷的天,就讓主子站在外麵,還有沒有規矩了?”
徽音上前請了安,笑著道:“謝四阿哥體恤,是奴婢讓她們下去的。”
本來要小跑過來的高無庸看到主子爺扶了行禮的側夫人起身,立馬刹住停在了原地,果然,似是側夫人說了什麼,主子擺了擺手讓他們不必再靠近了。
“四阿哥,您得先閉上眼睛,奴婢給您係上絹紗後才能睜眼,可好?”徽音拿出紅色的絹紗給胤禛看,有些俏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