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圍在床邊一瞧,發現徽音衣衫乾淨,除了膝蓋處有些褶皺、沾了點土,頓時大大的鬆了心,曉得沒被砸到。詩語抖著手把脈,良久才能確定診斷結果,她重複念叨著,不知是在安自己的心,還是在安彆人的心:“沒事沒事,孩子很好,隻是受了驚,受了驚……”
“詩涵,你當時在主子身邊,到底是怎麼回事?”詩韻聽到詩語的話,鎮定下來詢問經過。
“主子說要吃點心,讓你去取了,我就扶主子到軟榻邊休息,可是剛轉過書桌走了兩步,那架子就倒了下來,直砸到了書桌上,而且牆也塌了小半。”詩涵忍住哭泣,邊抽噎邊說話,隻覺得心還是跳得厲害,“我被嚇住了,隻來得及拉遠主子,一點都沒被波及到,可是剛剛主子卻突然滑到地上了,所以我喊了詩語。”
“詩語,主子和小主子真的沒事?”詩情上前抱住嚇壞了的詩涵安慰,同時皺眉問道。
“嗯。”詩語重重點頭確認,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再次診脈後仍是同樣的結果,“主子略微受了驚嚇,孩子很好,和之前一樣健康!”
“詩語,你和我留下來守著主子,詩情你帶詩涵下去緩緩神,另外再派人通知夫人,求夫人請個太醫來。”詩韻一一安排,條理清晰,思維不亂,初始的慌張已經不見了。
四個丫頭將屏風安置好,緊接著各自依安排去做了。鄭嬤嬤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她也不惱,震驚於今日之事的同時,對這四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分外感歎,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明明最大的不過十三歲,可是行事已不見半點稚嫩。尋了借口出來的鄭嬤嬤以一直以來通傳消息的方法,送了詳細的說明給康熙,又借機看了下院子裡的其他奴才,想發現些蛛絲馬跡判斷他們背後真正的主子。
胤禛本在衙門處理公務,卻聽聞他放到徽音院子裡的奴才來傳話,說是側夫人充作書房的地方塌了,情況恐怕不太好。他心頭不免一跳,再看了看時辰立時驚了,這個時候那女子不正在練字嗎?如果書桌那邊塌了的話,該不會磕到碰到了吧?越想感覺越不好,胤禛給同在一起辦公的胤祥交待幾句,忙到太醫院尋了個太醫往府裡趕。
一進院門,跟在後麵的太醫都覺得四阿哥渾身泛冷氣,再抬頭一看四側夫人院子裡的情形,立時低了頭不敢多看一眼。
胤禛目光冰冷地掃過塌了的半角屋子,低聲命高無庸仔細盤查,隨後領著太醫直奔臥房那邊,中途的時候被一道黑影給攔住了,卻是黑帝,齜牙咧嘴發出沉沉的吼聲,像是遇到了什麼具有敵意的人似的。多次見過黑帝,胤禛已經熟識這個特殊的寵物了,他摸摸黑帝的頭以示安撫,因為它今日異常的警戒反應想多了些,難道……是有人暗地裡做的?
太醫安坐在屏風這邊,懸了線給拔步床上人診脈,半晌得出了和詩語同樣的結果,胤禛剛剛安心一些,不想馬上又提了起來。
詩語焦慮地上前詢問:“大人,是不是還有旁的問題,奴婢守了許久也未見主子醒來,臉色還甚為蒼白,奴婢擔心……是不是有旁的症狀沒診出來?”
胤禛徑直起身繞過屏風,還未到床邊就看到自家側夫人慘白的麵色,他頓感一慌,連忙上前細看。徽音靜靜躺在那裡,容色相當不好,簡直就像……就像病入膏肓了一樣!
被四貝勒嚴令仔細診脈的太醫,診來診去都是同樣的結果,最後他都快要被旁邊冷臉的四貝勒、焦慮催促的丫頭給逼哭了。此時,院門外傳來通報,是四夫人來了,但是黑帝堵住了她,愣是不讓她進門。
除了徽音、胤禛外,黑帝隻肯讓詩韻接近,所以胤禛命她去擋著黑帝迎了四夫人進來。惠心有些發怵地在黑帝威脅的吼叫聲中進了院門,一看坍塌的屋子一角,她不禁怔了怔,心中十分奇怪,不對啊,她隻是命人抽掉了幾塊磚,想著讓本書砸到那個女子,弄掉孩子也就是了,可從來沒想過弄如此大的動靜啊,難道是哪一個摻了一腳,在她手底下多做了些?
“詩語,送太醫出去!”胤禛不耐煩看太醫那個“左右無事”的樣子,擺手對旁邊的丫頭道。
四夫人進來後,就看到了原來書桌那邊的嚴重狀況,而她的丈夫,坐在床邊拉著昏迷中的人的手,表情顯得很焦躁。惠心心裡一陣酸澀嫉妒,還覺得床上的那個女人真是礙眼得要命。她上前給胤禛請了安,關切地詢問起床上人的情況,且眼睜睜看著太醫被送了出去,那……不是她要請的太醫!
“太醫說受了驚,旁的無事。”淡淡的口吻,坐在那裡的男子斂去種種思緒表情,站起身吩咐一旁的鄭嬤嬤,“等側夫人醒了,派人給爺報信。”胤禛走到惠心身邊道,“既然已經無事,就回吧!爺還忙著呢,你若想看,回頭再來也一樣。”
涼薄……這是鄭嬤嬤和惠心同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