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五台山啊,是不是該去看看,說不定會發現……”徽音不由地想到,既然現在的大清有菩提和雪苑那樣的靈物,縱然靈氣稀薄,或許也還有一些修真之人,比如說佛修?
“你想同去?”胤禛挑眉,他心裡清楚,這女子定有彆的緣由,否則成天窩在院子裡不嫌悶的人,怎會輕易出門,還去那麼遠的地方?
“是啊。”徽音半真半假地點頭,一臉無害的笑容,“要不然你這夫君被和尚欺負了,我去依靠誰啊?”
信她才鬼了!
胤禛負手轉身,丟下一句話走了:“那成,我把你加到扈從名單裡。”
佛修啊,不知道五台山那樣的地方,會不會有?徽音拿著處理了一半的竹子,神情時明時暗地想。
薄霧蒙蒙,寒意未褪的空氣撲麵而來,直讓肺腑都沾染了山間的清新,草木的味道環繞四周,好一派幽穀芬芳。
徽音站在一處山顛,向前一步便是萬丈山澗,此時正值黎明時分,東方雲霞尚未散開,顯然還沒有日出。雲霧繚繞,山色空蒙,那一抹麗影宛如隱在其中,又因她站的位置特殊,乍一看去竟仿佛淩空而立,世外而來一般。
胤禛仍著冬衣,外罩大耄輕裘,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寒氣逼人。二月的五台山,又是在山上,和北京的臘月基本差不多,這裡適合避暑,未開春來的確是有些勉強了。轉過寺院的牆角,他就看到猶如謫仙的那個女子,心神頓時恍惚了一瞬,麵色一沉不由得快走了幾步。
其實康熙年間的服飾,還是帶著明朝的殘留影響,女子可以著漢裝襦裙,徽音的身份本就是漢人,除了在府裡、宮裡,一旦外出或者在彆院裡,都是穿漢式衣裙的。那身青色的柔美衣衫,再配上此情此景,映入他人眼中後觸發的感覺可想而知,這也是匆忙上前的男子為何麵色發沉的緣故。
胤禛走到那女子背後,解開身上的玄色輕裘為徽音披好,自個兒卻打了個哆嗦,不由得繃緊了渾身的肌肉。他緩緩吐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陪著站到了旁邊,暗地裡卻稍稍自嘲剛剛那一瞬間的錯覺,即使自家側夫人比起一般人來說,多了種難以言說的能力,亦終究是個凡人,怎會羽化飛仙不見了呢?
正在感悟這山中奧秘的徽音察覺到肩上一重一暖,神思回轉偏頭望去,就看到一張清俊的容顏,鼻尖和臉頰被凍得有些發紅,還有細小的雞皮疙瘩出現在兩鬢及脖子上,明明冷得難受,可這男人照樣如鬆似竹一樣立得筆直,足可見其神魂風骨不為外物所惑的秉性。
徽音眼底浮現淺淺的暖色,她歪頭輕笑:“我不覺得冷,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這番心意。”這是實話,五台山上確實冷,但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凡人,怎會被區區寒氣所傷?
胤禛冷淡地瞥了旁邊女子一眼,他的裘衣到底太長太大,襯得這個本就單薄的女子越發嬌小,心裡便不由得生出了些憐惜之意。可當他聽到道謝的話,無緣無故地就有些生氣,卻不知是在氣這女子的不知好歹,還是在氣這種惹他討厭的距離感。
“我知道你不會收回輕裘,男人愛麵子嘛,我能理解。那麼,禮尚往來。”徽音幾乎不用仔細感知,就猜到了這男人定會不滿,她順手從左手無名指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串紫檀佛珠,攤開掌心遞了過去,“呶,送你,用處你也知道,隻是彆再拿去做人情了,我討厭送出去的東西被轉手他人。”
胤禛垂目一看,圓潤的顆顆珠子打磨得光滑,每一顆刻著一個佛像,繩結處多了一顆火紅的珠子,僅有小拇指大小。他抬手接過佛珠手串,指尖觸及麵前白皙的掌心,感到了一股暖意,心知這女子的確是不冷的。順手將佛珠套上左腕,不過幾息,渾身上下就都暖和了,即使山風依舊凜冽,也不再覺得冷了。
“徽音,你上次弄碎那串佛珠的……僅僅隻是不喜歡……”話到嘴邊徘徊幾圈,他終究還是問了出來。這件事一直放在心裡很久了,他也許想多了,但不在意終究是不可能的。
徽音聞言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那個時候啊,對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胤禛得到答案,不由得微翹唇角笑了,原來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原來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你那時候剛重生,神經難免緊繃,如驚弓之鳥一樣,遇事猜測頗多實屬正常,不用太在意了。”徽音抖抖拖到地上的裘衣,麵向山澗而立,繼續感悟這天地自然之道,聆聽這天籟靈秀之聲。
這是在寬慰嗎?
胤禛一怔,眸中泛起點點柔光,他想,徽音待他,也不是純粹地在對待交易方吧?他是顏顏的阿瑪,是徽音唯一的男人,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有人竟比咱們還早?”數人的腳步聲傳來,這邊山顛的兩人回頭一看,卻是康熙並兩個和尚,帶著胤礽和胤祥走了過來。除了一位大約年過半百的和尚身穿單薄的袈裟外,其餘人全部裹著厚厚的大耄衣裳,瞧見此處有人,康熙率先笑言道。
一眾人相互行禮,徽音跟在胤禛身後,不禁眯了眯眼,似有若無地掃過那個衣著單薄的老和尚,唇邊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隨即悄然垂了頭。
“四弟,山間露重,可要保重身體啊!”胤礽看著一副恭敬模樣的弟弟,視線掠過某個女子身上的玄色裘衣,溫和笑道。
胤禛行禮表謝,麵上恰當地表現出感動之色:“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臣弟銘感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