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和寧楚格沒出聲,他們心裡都明白,眼下這事不是他們能夠插嘴的,況且前因不明,也沒有說什麼的資格。
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在這寂靜的院子裡分外清楚,房門終究還是開了。徽音一身淡青色的旗裝,打扮整齊地站在那裡,旁若無人地俯視跪在那裡的孩子,絕勝的容顏上布滿憂傷難過,寧默的眸子裡劃過一陣陣濃濃的傷感,整個人仿佛應了這時節,透著幾縷蒼涼,幾縷悲愴。
“你真的決定了?”清潤肺腑的嗓音,帶著無限的疲憊響起。
顏顏再一次重重叩首:“額娘,對不起,我無法眼睜睜看著……”
“夠了!”徽音打斷疼寵了八年的女兒的話,沉痛地問,“你是我最疼愛的孩子,也將是我唯一的孩子,即使這樣你還是不改變決定嗎?”
“額娘,對不起!”顏顏又磕了一個頭,抬頭挺直背看向自家額娘,答案一目了然。
“好,不愧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我認了!”徽音閉上眼,所有的表情通通斂去,再度睜眼時她漠然冰涼地盯著門前的孩子,“我現在隻問你一句,你可告訴你皇瑪法我的來曆了?”
“是。”顏顏應聲,不自覺地咬住了唇。這一刻,她感覺到了,額娘的眼神好冷好無情,可她既然知道了結局,又怎麼能夠無動於衷?
“哈~!”徽音笑出聲,扶著門邊的手扣緊,說不儘的失望充斥在心裡,“這就是我的好女兒,這就是我的好女兒!”
氣氛根本不對,胤禟和胤祥相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困惑和凝重,如今這情形看來很嚴重啊!
寧楚格心頭一跳,低著頭掩飾住所有的神色,思緒卻是波瀾起伏。怎麼三格格這一跪,還牽扯到了皇上?眼前這女子的來曆,又是怎樣的?她莫名有些慌,直覺得這裡麵問題大了,可爺又不在京城,福晉有孕在身,現在該如何是好啊!
“愛新覺羅玲瓏,記住你今日的所做所為,人之一生,永遠沒有重來的機會!”徽音冷笑,下巴微微一抬,神情滿是倨傲尊貴,她抬腳邁出房門,視線掃到寧楚格身上停下,“寧楚格,權當什麼也沒發生過,等四阿哥回來,他自然知曉該如何行事。”
“是,妹妹記下了!”寧楚格連忙應聲,她暗自心驚,此時的徽音,這神態氣勢,怎麼讓人有種下意識就要屈服順從的感覺呢?
淡青色的旗裝衣擺蕩過眼前,顏顏猛然僵硬,她霍然抬頭,卻隻看到自家額娘的背影,仿佛……這一遠去,就將是一輩子也無法逾越的距離。
“怎麼,還要我請不成?”徽音頓足側身,譏誚地扯了扯嘴角,“玲瓏,這不是你所求的嗎?”
“額娘,我……”顏顏此時才覺得心中惶惶不安,她渾身巨顫,腦子裡變成了一團糨糊。
“走吧,麵聖!”
胤禟和胤祥扶起跪著的孩子,發現顏顏竟是手腳發軟,根本無法獨自站立,更彆說進宮麵聖了。那時的他們還不知道,就是這一日映入眼中的那個背影,幾乎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康熙四十六年九月,在胤禛離京的時候,徽音獨自一人登車向宮裡而去,自四十一年起,這是她第一次遞牌子進宮,還是為了某些可笑的東西。
風暴,終究還是來了!
小湯山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莫璃和雪苑策馬狂奔,徽音入宮前傳音過來簡單交待了一聲,旁的什麼也沒有多說。莫璃心焦不已,她隻知道顏顏向康熙說了徽音來自後世的事,並且跪著請求徽音幫忙改變愛新覺羅家沒落的命運,可這無論哪一樣都不是那麼簡單的啊!
莫璃從未有過的憤怒,她們仔細嗬護著長大的顏顏,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徽音該有多傷心啊,一直護著寵著疼著的女兒,居然賣了她,徽音要如何麵對這樣的傷害?
顏顏這幾年真是被寵壞了,竟生生出賣了那麼重視她的親額娘,真是糊塗到了極點!
雪苑不清楚什麼來曆的嚴重性,可是看到莫璃焦慮的模樣,也意識到問題大發了,然而想想徽音如今的修為,她又覺得安心了不少,畢竟沒有一個凡人,能和修真之人為敵的,不是嗎?
可憐出京辦差的胤禛,還沒得到絲毫消息,壓根不知道發生了多麼糟糕的事,離他的歸期,還有好些日子啊,屆時,回府的他,又該如何麵對事實,心儀的女子、掌上明珠的女兒,還有他睿智英武的皇阿瑪?
無涯居前,海風獵獵,一名女子站在山崖之顛,淡青色的旗袍被風吹得凜冽,她卻依舊站得筆直,仿佛獨立於此間,永不會為外物所惑,小把子頭上的紫玉墜子,劇烈地發出陣陣清吟,竟好似奏響了傾世的絕唱。
翩然如仙,澈然似雲,衣袂翻飛,乘風欲歸。
莫璃仆一進入須彌境,看到的就是這番情景,她下意識地緊了緊心神,努力克製才能不衝上前去拉人。這幾年,徽音身上的煙火氣漸趨淡去,每每靜立,總像是九天外的謫仙,某個瞬間好似與萬物融為了一體,身非自然卻已是自然。
“你回府了?”清潤肺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嗯。”莫璃緩步靠近,心頭的那些想法奇跡般地消失了,她不覺自嘲,幾時起她也變成了這樣?以徽音真正的心性,但凡她們仍是好友至交,就絕不會為了旁的東西輕易棄她一人。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