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喜歡,自然可以。”胤禛大方地道,他不太好杯中之物,徽音送來的佳釀都是甘醇爽口的,所以才時常小酌幾杯。不過一壇梨花釀,沒了這個,他還有桃花釀、杏花釀,何不慷慨一回呢?
“四哥、五哥,你們是在說酒?”十三阿哥湊上來,像是聞到酒味的酒蟲一樣。
“四弟,眼瞧著你的生辰快到了,咱們兄弟是不是也聚一聚?”大阿哥走在前麵,此時聽到這邊的交談,不由地轉身遙遙笑道。
“是啊,四哥,咱們月底也到你府上聚聚?”胤禟開了口,其實他和十三阿哥一樣,都是想借機瞅瞅顏顏。
“既然兄弟們說話了,我也不藏私,月底備下好酒,等著兄弟們來品了!”胤禛說的爽快,可是暗地裡卻在盤算,徽音送到他那兒的酒還有多少,夠不夠眾兄弟們牛飲的……
十來個皇子約好便各自散去了,胤祺麵露歉意道:“四哥,若非我提及,也不會……那酒是小四嫂親手的釀的,這……”若是小四嫂還在,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可眼下偏……
“不怨你,也確實是到我的生辰了,兄弟們聚聚也好。走吧,去取一壇梨花釀回去,免得過了月底,想送你恐怕都沒的送了。”胤禛並不在意這些小事,他有信心徽音會回來,到時候又何愁沒了一壇酒呢?
兄弟倆一同出宮,相攜往雍郡王府而去了。
十一月了,胤禛身著一套藏藍色的冬裝,披著玄狐鬥篷,走在前往乾清宮的路上。這一套冬裝是前年徽音親手做的,依照郡王爵位做的常服,不過比之常服略微正式一些,照舊是冰蠶絲的料子,從裡到外都是不起眼的寶貝。
雪花飄飄揚揚,整個紫禁城銀裝素裹,宛如覆了層純白的棉被。
胤禛鼻尖、兩頰被夾雜著雪花的風吹得泛紅,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縱然中衣襯了鴨絨,但他還是感到了寒意。
乾清宮越來越近了,胤禛緊了緊心神,暗地裡深深吸氣,讓冰冷直入肺腑,低垂的視線掠過摘了紫檀佛珠的手腕,他心裡微微冷笑。打從得知徽音被軟禁後,那串佛珠就被他摘了放在書房裡,這幾年冬天從未覺得冷過,如今他倒想看看,這冬天究竟能冷到什麼程度?又能冷上多久?
皇阿瑪終於肯找他談了!
胤禛一步步踩著階梯走近乾清宮,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所謂君臣父子,上一世他盼著能得到額娘慈愛相待,哪怕從不護他疼他如老十四一般也沒關係;上一世他盼著能得到皇阿瑪看重,哪怕比不上太子、老八和十三也無所謂;上一世他竭儘所能地孝順皇阿瑪和額娘,卻始終未曾得到期盼的些許疼愛。
後來,他終於明白了,身在皇家,就等不來那些平凡人家的溫暖情誼,所謂“天家無情”,真的不是說說而已的。
為帝十三載,站在那至尊的位置上,他方明白皇阿瑪的許多做法,究竟代表著什麼含義。
此時此刻,徽音來自後世的身份被拆穿,皇阿瑪會作何想?又將如何處置?
胤禛站在最後一個台階上,堅定地邁出了下一步。
而身在帝位的皇阿瑪,會希望他這個兒子如何應對?怎樣的應對才能讓皇阿瑪滿意,進而不遷怒到本就處境不佳的徽音呢?
如果他沒有那為帝的經曆,恐怕真的無法應對妥當,可惜,現在的他,是走過了三百多年歲月的胤禛,而非什麼都不知道的“四阿哥”!
“四爺,皇上說,您直接進去便是,無需通報了。”李德全凍得臉上發紅,瞧見人來了,趕忙笑著上前道。
“多謝諳達。”胤禛點點頭,抬腳往暖閣裡走。
地龍燒得火熱,殿閣裡暖融融的,除了鬥篷,清俊挺拔的男子一路進去,扣著距離差不多時,揮袖開始行禮請安。
“平身,坐吧!”康熙坐在軟榻上,叫起後指指下首的椅子。
“謝皇阿瑪。”
瞧著兒子挽著馬蹄袖,康熙含著一絲笑問:“玲瓏可痊愈了?”
“回稟皇阿瑪,太醫說已無大礙了,隻是……顏顏精神不好,兒臣也是有些頭疼。”胤禛不希望顏顏此時被召進宮裡,無論如何,他都要看看皇阿瑪的真實態度,否則定是不能把顏顏送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