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家?在場眾人震驚不已,就是胤禛本人,也被嚇到了。和碩恭愨長公主是他們諸皇子唯一長大的親姑姑,當初老祖宗為了穩住鼇拜,將這位姑姑下嫁給了鼇拜的侄子訥爾度,後來鼇拜被皇阿瑪治罪,姑姑就跟著姑父去了盛京,雖然那陣子過去後又回了京城,但是沒幾年就去了。
誰也不知道聖上此舉何意,胤禛猜測皇阿瑪想是要將徽音和顏顏、默默記入玉碟了,但是給徽音這樣一個身份,卻不知為了什麼。最重要的是,如此一來,徽音雖然居於側福晉之位,但出身卻比烏喇那拉氏還要高,他的後院……隻怕又要亂了!
眾人不曉得康熙與徽音的緊張關係,隻覺得這位雍親王怕是要了不得了,瓜爾佳家,就算因鼇拜之故遭聖上遷怒,但是那一家的顯赫,豈是如此就能抹殺的?這一深想,所有人的眼神就變得晦暗難測了,總不會這位一直來曆不明的雍親王側福晉,是什麼高貴的血統吧?因為一些不能言說的理由,所以聖上才下了這道旨意?
又或者……那其實是聖上的私生女,不過知道的時候已經嫁給雍親王了,礙於同姓不婚的規矩,所以才讓早已經沒了的和碩恭愨長公主認作女兒,這樣無論是血統還是輩份,就都符合了?
這些五花八門的猜測,自十月二十之後,忽然流傳了出去,而且徽音極少踏足女眷聚會,這種神秘感,也讓她的身世越傳越神,甚至連她的額娘是什麼出身,都演變出幾十種版本,不過沒人覺得她額娘身份低微,主要是康熙三十八年她出嫁時那嫁妝,真的壯觀到讓人記憶深刻,誰也不會覺得身份低微之人能有這樣的家底。
所以說,弘昈的滿月宴,過得真的很精彩,而賜名之事則遠沒有更改身份這件事影響巨大,就被人選擇性地忽略了。
圓明園前,眾人出來後各自登車上馬,簡親王雅爾江阿像是有些微醉,任由貼身伺候的奴才將他扶上馬車,待簾子放下後,那雙眼睛裡,哪裡還有熏意,赫然是一片清明。
馬車搖搖晃晃走著,雅爾江阿眯著眼,他襲爵的時候,阿瑪交待過關於雍親王側福晉的事,具體因為什麼緣由,阿瑪並沒有講,或許阿瑪也不清楚,皇父雖然在康熙三十八年賜了婚,但是這位側福晉並不上玉碟,連帶著她以後所出的子女都是如此。
簡親王主管宗室的事,所以他是除康熙、胤禛、徽音三人外唯一知道此事的人。
可是,前段日子皇父私下召見了他,說是要把這位側福晉記入玉碟,這裡麵……雅爾江阿想起今日接旨時雍親王震驚的神情,儘管隻有一瞬,卻絕不似作偽,看來當中的事,除了皇父,恐怕就隻有這位特殊的側福晉知道了。
水,很深啊!
且不管眾皇子們作何想法,圓明園這邊首先炸了鍋,除了徽音一人外,即使是胤禛,也有些惶惑不安。
寧楚格和李氏回了自己的住處,對於特意下旨更改身份一事,她們的反應各不相同。寧楚格僅是思慮片刻,歎了口氣便作罷了,而李氏則一晚上沒睡著,千百種念頭溢滿她心裡,使她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胤禛處理完後續的事,徑直上了島,按慣例今夜是要歇在徽音那兒,當然,就算沒這個慣例,他也會去頌音閣的。
三樓的臥房,胤禛一進來轉過屏風,就看到床上的母子倆,頭碰頭睡著,默默閉著小眼睛,睫毛長長的,像他額娘一樣。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頓時淹沒了胤禛的心,他放輕腳步走過去,站在床邊好一會兒才坐下。
“你來啦?”徽音迷迷蒙蒙睜了下眼,躺平身子懶懶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剛眯了一會兒,沒成想睡實了。”
“嗯,默默……剛喂過了?”胤禛眸底暗光一閃,看似平常地問。
“喂了,這小子食量大,晚上讓詩涵再溫些牛奶就是了!”徽音右手揉揉頭,撐著坐了起來,一頭青絲順勢垂下,就算是睡夢剛過,也未減去半分錦緞一樣的美感。
胤禛見此,擱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終究沒有探過去,他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兒子道:“晚上讓詩涵帶他吧,這一個月你也累壞了!”
徽音後知後覺地品出味來,終於明白眼前人的暗示了,她就說嘛,怎麼總感覺這男人的目光有些怪,原來是……
於是,幼小的默默被自家阿瑪視作礙事之人,丟給了詩涵照顧。
徽音從宴客的地方回來後就沐浴了,所以無需再下樓,隻有胤禛,讓高無庸備好要換的衣物,去二樓的浴室了。那浴室為了方便,仿照小湯山的彆院用了鑄管,雖然造價很高,供水也麻煩,但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家,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十月的天,已染涼意,好在頌音閣修建時特意隔出一個樓梯間,就為了讓人不受外麵的寒風侵襲,是以穿著簡單鬆快的袍子的胤禛,即使頭發尚滴著水,也毫無影響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