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莫璃嗤笑一聲,抖落了肩上的雪,隨手取下配套的軍帽,甩甩頭竟是一頭青絲直垂而下,“埋下種子,不就是我們所要的結果嗎?”之前她們就打算好的,這一年多的訓練,她隻是做個向導,將改良後的現代化軍事訓練方案一一給這些古代人,至於將來這些東西的利用程度如何,就不是她們操心的事了。
“走吧,馬車上說話,你也得換身衣服才行!”徽音餘光裡看到有幾個行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身邊人,不由得想要扶額,她怎麼沒發現,某人還有這麼高調的時候?
“說得也是!”莫璃點點頭,深深呼出一口氣,全身的軍人氣息倏然間散去,一旦回了京城,她就不再是莫教官了!
白雪皚皚中,兩個女子並肩而行,走到一輛馬車邊先後登車,片刻後消失在了城門中,可這一幕卻被許多人銘記了很久很久。那雪白狐裘加身的優雅尊貴女子,和那青絲披散亦未失氣韻的女子,兩兩站在一處,竟是無比的默契相攜。
康熙四十九年的年底,如去年一樣不甚平靜。
十一月初,康熙突然在大朝上召見了幾位武將,最奇怪的是這幾位很多人都熟悉的武將,穿的卻是一身奇怪的衣裝,墨綠色和水藍色的修身衣褲,蹬著鋥亮的黑色及膝長靴,進殿後他們未曾行叩拜禮,而是單膝觸地高呼萬歲,被叫起後列隊站好,整齊劃一地靠腳敬禮,雖古怪了些,但氣勢卻倍兒足,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胤禛麵無表情地站在皇子之列,袖子裡的拳頭卻攥得輕顫。他認得的,這是三百多年後陸軍和海軍的軍裝,即使細節改變了些,但是款式卻沒變,難道……皇阿瑪和徽音已經組建了大清的海軍和陸軍?
康熙叫起後,先向朝中眾人說了在渤海上秘密組建的海軍艦隊,目前已宣告完成,接著不顧眾大臣變幻不定的神色,一一詢問了渤海那邊的具體情況,最後決定等年過完了,親自去渤海灣閱兵。
其實上月底這幾人回來時,很多人就得了消息,誰知打探來打探去也沒弄到絲毫內幕,隻知道這都是皇上的心腹,後來,怕招忌諱,所以就無人敢明著打聽了。
沒想到時隔未幾,皇上就丟給他們這麼大一個驚雷,海軍艦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居然藏得如此嚴實,不過……有的人卻發現,朝中的幾位大將默然無聲,顯然他們並不是一無所知的。
已經組建完成的海軍艦隊,而且還是秘密弄出來的,許多人自然就動起了心思,皇子中最明顯的當屬十四阿哥。
不過,這些都不關雍親王府的事,胤禛自然也是心動的,但他很清楚這個東西絕對不是他能夠摸的,所以念頭一起就掐死了,隻餘下滿心的高興和激動,在他看來,既然這個海軍艦隊能夠出現,那其他的還會遠嗎?於是,他鑽進書房又是好幾天,翻看起重生後陸續寫下的那些冊子,總覺得信心突然強了很多。
臘月裡天冷得瘮人,烏喇那拉氏忽然派人去找徽音,說是讓她去沁芳院說話。
聽到烏喇那拉氏身邊的奴才傳話時,徽音正抱著默默進行每天的曬太陽活動,她向一旁的莫璃聳聳肩,把默默交給另一邊的詩涵,命小丫頭打賞後遣退了來人。
中午的陽光驅散了寒氣,沁芳院裡,烏嬤嬤在前引路,恭敬地向主臥走去。
徽音帶著莫璃,兩人跟在烏嬤嬤的身後沿著廊子下麵直走,最後麵綴著的一個小丫頭捧著半尺見方的錦盒,裡麵裝著的是特意挑了要送的禮。
親王嫡妃的院子,自是布置得很好,可一進烏喇那拉氏的臥房,雖是滿眼的低調富貴,卻充斥著一股藥味,比起寢房倒更像個藥廬。
“側福晉這邊請!”烏嬤嬤態度倒是恭敬,但眼底卻有些隱晦的不喜和冷意,奈何主子要見,她也隻能從命。
徽音輕飄飄瞥了眼這個奴才,含著淺淺而微寒的淡笑。轉過屏風,就見病弱的烏喇那拉氏靠坐在床邊,光線很暗,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這對於徽音並不是難題,所以很容易就看到了當年端莊明秀的女子蒼白難看的麵容,和夾雜著嫉妒、怨恨、厭惡卻不甘、羨慕的眼神。
“見過福晉,福晉吉祥!”徽音和莫璃屈膝見禮,從前自稱的“奴婢”,現在已經省了。
“咳咳,烏嬤嬤,給側福晉看座。”烏喇那拉氏撫胸咳嗽,繼而口吻溫和地道,眼中許多的情緒通通都不見了,隻剩下所有人熟悉的賢惠大度。
“奴才遵命。”烏嬤嬤行了個禮,轉身到一邊端了個繡墩過來,緊接著上前給她的主子順氣、遞帕子,還扯了扯壘起來的枕頭,生怕有半點子的不舒服。
“退下吧!”烏喇那拉氏揮揮手,繼而抬眼看向了坐下的徽音,以及她帶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