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看台上,康熙拿著望遠鏡關注著下麵較場上的情況,徽音一手撫摸著四個月大的肚子,一手轉著一支華麗的單筒望遠鏡,同樣看著下麵的較場。
“沿海送來消息,近來日本浪人猖獗,此事你如何看?”康熙並未看向身邊的女子,隻是沉聲詢問,自海軍建立後,這些年他很少因為海麵上的事不高興,可這一次卻是有些動怒了。
奴才們都被遣遠了,隻要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就不會讓人聽到。徽音掃過較場上比試的幾人,有從海軍中回京的人,也有禦前的好手,還有從西北那邊回京的將士,所謂南苑之行,主要還是康熙想見見這些陸海軍的高層將領。
“西北的戰事從前年開始也打到現在了,不久亦會結束了!”康熙歎了一聲,那些莫璃訓練過的小子們,一到西北就充分發揮出了才能,不僅帶出來的兵好,打起仗來更是靈活厲害,策妄阿拉布坦的叛亂並沒有擴大影響,據他接到的軍報看,最遲明年就能勝利凱旋了。
徽音抬眼瞥了這老頭一眼:“我的女兒為你的江山勞心勞力,心裡舒坦得很?”顏顏當初帶著才幾個月的布日固德去了西北,不僅幫著瑞琪固防,還為著準葛爾的叛亂調動手下的人查探消息,戰場都親自上過幾次,就是去年懷孕了仍舊如此,這讓她怎能不在意?即便這個女兒心向著家族和夫君,也還是她的女兒啊!
康熙乾笑一聲:“你那女婿是個好的,等回來了朕定要厚賞他!”玲瓏所為,他是滿意又欣慰,可是女子出嫁後以夫為榮,他隻能將一切記在瑞琪身上了,儘管瑞琪表現也極好,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家的孩子出色!
“哼!”徽音懶得理他,視線移向下麵,正好看到了較場邊的默默,這孩子已經十二歲了,個子也竄到了一米六七,假以時日必然是個翩翩佳公子,唯獨……那個頭發破壞了美感,實在有點破壞氣質和形象。
“咦,這小子也來了?”康熙也看到了近幾年來一直跟在身邊的孫子,憑心而論,他是喜歡這個長得像老四的孩子的,雖然那性格和總是含笑的模樣半點不同於老四,但不能否認,這孩子是個優秀的。
“你不是頭疼日本浪人嗎?讓你的海軍將領和默默過過招,若是能贏他,那與日本浪人近身作戰,你就不用愁了!”徽音念頭一轉,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把日本武士刀,朝著自家兒子就扔了過去。
“嗯?”康熙來了精神,招手叫了下麵一個親信的海軍將領,等人上了看台後好生叮囑了一番,準備睜大眼好好看看。
“啟稟皇上,幾位爺來了!”李德全悄然而至,聲音和緩地稟報道。
“讓他們都上來!”康熙擺手,壓根沒看後麵,他正盯著下麵的較場呢!
片刻後,三、四、五、七、八、九、十、十二、十四皇子攜妻而至,就看到自家皇阿瑪身邊站著四哥家有孕了的側福晉,頓時,麵色都是變換了幾下。這次來南苑,諸皇子中隻有四、十四兩位帶了側妻,可十四阿哥那是聖寵濃厚的啊,人家帶的那個側福晉又是曾經得皇阿瑪喜歡的若曦姑娘,怎麼說都正常得很,但四哥帶的這位就耐人尋味了!
相互見了禮,徽音還是站在那兒沒動,任由分立兩邊的皇子和皇子老婆的目光掃來掃去。康熙似是渾然不覺,指著下麵道:“老四,瞧瞧,你兒子可上場了,一會兒傷著了,可莫要心疼!”
眾人的視線這才移開,一瞧下麵是四哥(弟)家的七阿哥,立刻覺得自己真相了,原來這位側福晉能在此是沾了兒子的光啊!
“皇阿瑪說笑了!”胤禛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開口了。而他身邊的烏喇那拉氏,眼底卻幽暗了許多,片刻後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較場上,幾位海軍上有名號的將領提著武器入了場,另一邊就是手握武士刀的默默,隻見年少的孩子瀟灑地將刀置於左側腰間,右手扶上刀柄後目視對麵的將領們,漂亮的眸子裡光芒一冷一寒,神色像是對敵一樣漠然:“各位,請吧!”
下一刻,不管是看台上的康熙等人,還是看台下旁觀的眾人,心神都不由得緊了緊。八、九、十阿哥更是生出一種重溫記憶的感覺,不,應該是比那年的梅林一幕更具有凜冽的氣勢。
徽音淡淡看著較場上的默默帥氣地拔刀衝出去,豎劈、斜砍……每一個動作都是標準的日本式手法,起初還不太重視的幾位海軍將領一看到這種打法,立時凝重認真了,掄著武器就上,仿佛把默默當成了日本浪人一樣。
“這是……你教的?”康熙表情也變了,手扣在欄杆上,嗓音低沉地問。
“日本的打鬥自成一體,若不能熟練應對,即使轟爛了他們的艦船,也照樣抓不住人。”徽音合上手中的單筒望遠鏡,“日本人是何種秉性,皇阿瑪打了這些年交道,應該是有所認識的,如果沒把握收拾,還是乘早不要沾染得好。”
諸皇子臉上成了調色盤,他們不約而同看向胤禛,發現他臉上也露出些驚疑,半點不似作偽,於是他們不由得放心了些。這個女子能和皇阿瑪談及這些,可見裡麵是有道道的,這個他們自然會查,但是如果四哥(弟)也清楚,那問題就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