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寒地凍的,你這是打哪來,鼻尖都紅紅的?”寧楚格心疼了,兒女都是心頭肉,哪能不操心呐!
“皇阿瑪要給姐姐賞東西,兒子搶了這差事,去了姐姐那兒一趟。”弘暕坐下來,手邊就上了熱茶和點心,一看都是他愛吃的,不由得露牙笑了。
“去你姐姐那兒了?”寧楚格聞言又問,“她可有些日子沒進宮了,公主府一切都好吧?”雍正元年,皇上為出嫁的女兒們建了公主府,大公主懷恪難產歿了就沒建,留下的那個女兒,身子也不好,皇上特地接到那時的雍親王府裡,養過來了才給伊爾根覺羅家送回去,這幾年也時時問著,至於二公主和瓔珞的孩子,那更是常常入宮小住,比孫子們還疼寵。
“玉瑾病了,姐姐一直照顧著,連博西勒都在旁邊安慰玉瑾呢!”想到兩個外甥,弘暕的眼神溫暖了許多。
“病了?要緊嗎?怎麼沒人給我遞個信兒,不行,我得送些藥材去!”寧楚格一驚,玉瑾是瓔珞的長女,小時候就病痛多,好不容易長了這麼大,可千萬不能有個好歹。
“額娘莫急,就是天冷了著涼,現在已經慢慢好轉了。”弘暕趕忙安慰,“皇阿瑪賞的就是藥材,還派了擅長給孩子看病的太醫過去呢,沒好全了都讓太醫盯著,定沒事的!”想想皇阿瑪,他不禁有些感慨,從小到大,皇阿瑪對他們兄弟姐妹可是沒話說,比起叔伯家的堂兄弟姐妹,那更是關愛非常了。
“那就好,我稍候再派個人去問問。”寧楚格放心了,當初她雖然嫁給皇上做側福晉,論寵愛不及嫻貴妃,論資曆不如後來升上來的齊妃,可是,她卻很慶幸能嫁給皇上,不是為著今日的地位尊榮,而是因為皇上是個極難得的好阿瑪。孩子幼年時皇上會悉心護著,稍長些皇上會仔細教導,她還清楚地記得,未登基前,皇上每日裡再忙也一定會去孩子們那兒看看,問問身體聊聊天,每隔幾日定會抽出時間親自教導半天,縱觀大清權貴,身在高位還能如此的阿瑪有幾個?
寧楚格哪裡知道,胤禛那是上輩子的子女緣淡薄的印象太深刻,這一生又如何會重蹈覆轍?
“額娘,皇阿瑪是個好阿瑪!”弘暕忽然道,語氣感念而敬重,儒慕而欣喜。
“你們下去吧!”寧楚格眸光一閃,摒退了殿中的奴才,見沒人才道,“皇上的確是個好阿瑪,額娘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嫁給了皇上,單說皇上對你姐姐的關心,特彆是出嫁了以後,那是無微不至啊!”玉瑾病了,沒往宮裡遞信兒,皇上都知道了,還指派了太醫、賞了藥材,若是不掛心能這般?
“是啊,姐姐雖然是公主,可出嫁了若是沒有皇阿瑪的寵愛,在額駙家到底不如意些,再加上大清公主身子弱、子嗣緣薄的前例,誰家會不介意?”弘暕是弟弟,比瓔珞小了四歲,即使能給姐姐撐腰了也要等他長大了才行,他一直覺得有愧於姐姐。
寧楚格的兒女都很聰慧,可憑著她側福晉的身份,他們幼年時還是受過委屈,看到明年就要大婚的兒子,想到宮裡的有些動靜和娘家傳來的消息,她不禁肅容問道:“暕兒,你可有一爭之心?”
弘暕立刻坐正了些,認真看向自家額娘:“那……您有此心嗎?”他還未曾入朝辦差,可很多事兒也是能覺察出來的,特彆是兄弟間遠沒有從前在潛邸時和睦,朝堂中的一些風聲,從他身邊的伴讀那就能聽出來,如此,他怎麼可能不深思?
寧楚格笑了:“葉赫那拉家並不是最顯赫的一支,這些年慢慢也有崛起之勢,爭那個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暕兒,你若想爭額娘自會幫你。”
弘暕放鬆身體,後靠到椅背上:“額娘,兒子不想淌混水,雖說皇阿瑪對兄弟們都一視同仁,可到底還是有偏向的,七哥和十一弟見皇阿瑪的時候多,沒有事時還顯不出來,一有事肯定是強於其他兄弟的。與他們一母所出的三姐又有皇瑪法、皇阿瑪的寵愛,那是誰能比得上的?”
寧楚格默然以對,她雖然是貴妃,但並無封號,聖寵更是無從談起,她方才那樣說,隻是不願兒子失望,卻沒想到這孩子竟看得如此明白。
“額娘,你還記得兒子四歲時候的那件事吧?”弘暕閉上眼打了個冷顫,“當時兒子已經離了您身邊,和兄弟們一處住著,那次兒子身邊有個嬤嬤不願兒子出門,就多說了幾句,正好給七哥看見了,當場就命人把那嬤嬤杖斃了,理由是不分尊卑、認不清奴才的本份。”
“我記得。”寧楚格嗓音沉了下來,這事在雍親王府裡無人不知,她的一雙兒女,兩歲後離了她身邊,一個被端禧公主看顧過,一個和七阿哥自幼一處長大,在她心中是很感激嫻貴妃的。
“額娘,那時七哥才多大?隻比兒子年長一歲,可是他就能眼也不眨地把個伺候了多年的嬤嬤給杖斃了,理由都正正當當的,連皇額娘知道了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弘暕對那件事記憶深刻,特彆是當時七哥的表情、眼神,冷漠得近乎殘酷,“七哥能在那麼大就如此,現而今又當是何種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