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或許會動亂,澳洲或許會衰敗,但紮根於那兩片土地上的文化,卻不會遺失,因為移民而去的漢人、滿人、蒙古人還在,即使經曆些變遷和權力更迭,融和些歐洲思想,可我敢保證,語言必然還是漢語、滿語!
在我八十多歲的時候,永琛也禪位了,他接替了我禪位後的事,關注著大清的科技水平,關注著大清的教育普及,繼續著“罌粟計劃”的執行。
九十歲,我永遠地閉上了眼,我的妻子已經先我而去多年,我的嫡長子也沒活過我,我……沒有像皇瑪法一樣奪了額娘的壽元,也照樣活到了這把歲數,再看看因後院之爭弄得子嗣單薄的九哥,我得意的笑了!
史書所載,愛新覺羅弘冕,世宗第十一子,生母孝懷皇後瓜爾佳氏,安盛四年駕崩,享年九十,乃曆史上最為長壽的皇帝,廟號英宗,諡曰“昭”。
雍正八年,我將將十歲,卻在這一年,迎來了我此生中最大的轉折。
“妮莽姬,苦了你了!”額娘總是歉疚地看著我,她出身大族,卻是庶女,出嫁時選了阿瑪為夫,本以為日後的孩子不會再成為庶出,備受忽視,可誰又料到,阿瑪娶她是為借郭羅瑪法家的勢,偏偏又甚為看不起她。
阿瑪……和大清許多的八旗子弟一樣三妻四妾,而且還重男輕女,額娘成婚十幾年,僅僅隻有我一個女兒,自然得不到阿瑪的喜歡,還嫌棄額娘無子,嗬,一個不得丈夫喜歡親近的妻子,又如何生子呢?
“妮莽姬,你乃嫡出,可瞧著你阿瑪那般……日後怕是……”額娘憤怒於阿瑪的所做所為,卻無力與之抗爭,“彆家的女孩,自幼就選了嬤嬤悉心教導,便是家境不好的,選秀前幾年也早早尋了來,我們家……”
我知道額娘的為難和不滿,她在郭羅瑪法家並不受重視,然她卻為了我,咬牙決定回去求助。
我猶記得,那一天,額娘滿臉疲憊地從郭羅瑪法家回來,在阿瑪冷麵相對後,慈愛而悲憤地摸著我的頭:“妮莽姬,額娘對不住你……”
我默然以對,除了安慰她,再想不出任何辦法。
是哪個說大家庶女低嫁了好呢?子女不再為庶不說,夫家也因娘家之故不會欺辱,全部都是騙人的!
額娘無奈之下,隻得親自教我,識文斷字乃是自幼所學,但達到滿蒙貴女那般,卻顯然趕不上,至於規矩……額娘一片慈愛之心,甚少待我嚴厲,可為了選秀時不出岔子,硬是狠下了心腸。
皇後娘娘的帖子,就像一個投入靜湖的石子,激起了千層浪、萬層波。
我也收到了那份滾燙而炙熱的帖子,庶出的兄弟姐妹們極儘嘲諷之能事,說我除了嫡出再無任何可稱道的地方,族中親戚罕見地上門拜訪,不僅送了禮,態度也轉變得甚快,就連郭羅瑪法家,亦難得地套起近乎,隻因為不管是舒穆祿家的我們這一支,還是郭羅瑪法家那一支,惟有我收到了皇後娘娘的帖子。
額娘並不是短視之人,卻也談不上有遠見,她很慌亂,甚至連言語避諱都忘了。
“妮莽姬,額娘在閨中時就常聽嫡出的姐姐們說,雍親王府如何貴重顯赫,府中的阿哥如何出眾,起念想嫁給他們的絕不在少數,就說如今的七貝勒,大婚幾年了隻守著七福晉一人,又羨煞了多少閨中女兒?”
七貝勒的確是大清最引人矚目的奇葩,彆說皇家了,就是普通人家,如七貝勒那般的也沒幾個,我參加族中姐妹聚會時,甚至聽到不少女孩,因此而想要嫁給七貝勒的同母弟弟十一阿哥,隻因為那有可能也是個會如此的人。
“妮莽姬啊,額娘費力打聽了又打聽,可關於這位主子娘娘的消息實在少的可憐,聽說當年在雍親王府時,主子娘娘本為側福晉,卻甚少與彆家福晉、夫人相交,唯一親近些的就是現在的恒親王福晉,但……我們家又哪能從那打聽出什麼?”
額娘很緊張,聽到她這般說,我暗地裡有些想笑,彆說是我們家,便是大清滿洲親貴裡,能在恒親王福晉那露臉的,也沒多少吧?
“先皇後去了,皇上就封了後,可見是極為寵愛這位主子娘娘的,隻是……唉!”額娘擔憂惶恐,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這帖子所為何來。
我寬慰她,心裡卻不由得開始計較,主子娘娘說去圓明園賞花,是否可以借此……即使最終什麼也謀不來,至少可以讓額娘和我的處境不那麼尷尬,這就是借勢,無論是奴才還是滿洲親貴,都可尋機做到的事,雖然我讀書不多,也明白不了什麼大道理,可是冷眼看了這些年府裡各院奴才的眾多事,亦能有所體會。
“罷了,便是賞花,我兒就當賞花吧,平日裡你族中姐妹也沒少請你賞花,小心謹慎,莫要出了差錯就好。”額娘安慰我,笑容有些牽強憂愁。
我無奈於額娘所言,即使她這麼說了,誰又能真的這般認為?主子娘娘發的帖子,去的還是皇上的園子,這怎能和族中姐妹弄出來的那些相比?
很快,我就知道,額娘定也是如此想的。
看著額娘忙碌著為我打點衣裝首飾,想辦法為我養護頭發肌膚,就是往常從來不接受的、來自族中的贈禮和郭羅瑪法家的東西,她都能笑著接下,任由人家諷刺嘲弄,也麵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