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都比不上雍正十年那天給我的衝擊大,真的。
“我的額娘用自己的壽命換了你們這些人的,我的好阿瑪,這些你比誰都清楚吧?如今額娘走了,你作出這副樣子,究竟是在顯露你的癡心,還是掩飾你的愧疚?”
老四一夜蒼老,還死扣著不肯讓人為那女子蓋棺,皇阿瑪怒急訓斥他也充耳不聞,我們兄弟都在,卻無一人能理解老四的作為,反是皇阿瑪的惱怒感受得真切,我沒想到,或者說兄弟們都沒想到,弘昈那小子會說出這等天方夜譚的話來。
我們的壽命,是那個女子補來的?我不信,也無法信。
可我卻發現,皇阿瑪聽聞這話後身形一僵,垂眸收斂了怒氣,從來英明神武的皇阿瑪,居然表現出了默認的態度,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了,是了,她的壽元被奪了,我知道的,是了,我知道的……”老四近乎癡傻地低喃,那表情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不能讓她走的不安,不能讓她再受累了,對,不能讓她再受累了!”
老四攤坐台階上,眼睜睜看著弘昈蓋上了那個女子的棺蓋,他……向來清冷的老四,居然流了淚?
我震驚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這還是老四嗎?
“弘昈,你給爺說清楚,什麼叫‘壽命’?啊?”老九暴怒不已,幾步走到弘昈身邊,揪了他的領子吼道。
“弘昈侄兒,話不可亂說,你不妨解釋了給我們聽聽?”老八眉心皺著,語氣暗含嚴厲。
弘昈拂手格開老九,冷笑了下卻並不說話。
“罷了,弘昈,看顧好你阿瑪。”皇阿瑪仿佛突然間陀了背,精神疲憊地轉身離開。
我們彼此相視,麵色都變了變,大半神情變得難看,和我一樣,大家都意識到了,皇阿瑪這般的態度,隻能說明弘昈所言非虛,那就意味著……我們數人,連同皇阿瑪皆奪了那個女子的壽元?
匪夷所思,我不知其他兄弟如何想,我卻是如此覺得。
這天底下何曾有什麼奪人壽元的事?可……隨著年歲的增加,我卻慢慢有點信了。
雍正十年,老四嚴令天下人為那個女子服孝,也就在他親自扶靈送入地宮後,我漸漸感受到了時而來自老四眼中的怨恨。
宴飲節慶全部取消,老四近乎胡鬨地給予著那個女子一切哀榮,他用這種方法想讓所有人記得曾有過那麼一個人,也好像在用這種方法宣泄著內心的悲痛。
比起四弟妹去了的時候,雍正十年的皇後崩逝,更加地廣為人知。
我無法理解他的做法,最無法理解的是他表現出來的悲痛,皇阿瑪當初接連喪妻,也未曾如他一樣,宗室裡每年去了的福晉也有,可並未見她們的男人如此痛苦。
我覺得,老四是魔怔了,儘管他還是照常理政處事,甚至比從前勤政許多,可我就是這麼覺得。
雍正十二年,老四立了弘冕為儲,我們兄弟數人均感意外,卻又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白發蒼蒼的我們難得齊聚一堂,竟是無一人開口,氣氛很是沉寂。
“這是怎麼了?名分已定不是挺好?”老十第一個開了口。
“你懂什麼,儘管吃吃喝喝就是,沒人把你當啞巴!”老九斜睨他一眼,語氣有點暴躁。
“其實……這樣倒也正常,你們覺得呢?”八弟頓了一下,呼出口氣笑著說。
七弟抬了下眼簾,沒有開口。
五弟慢悠悠出聲,“雖然有皇嫂的緣故,但皇上也不是因情誤國的性子,端看雍正十年以來的朝政,就一目了然。咱們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何況,各自都忙得很,操這份心……”他忽然笑了笑,“怕是弘昈那小子就該上門了!”
“說的也是。”我如此道,從前不曉得,後來兄弟們私下說起時才知道,原來雍正元年那會兒,弘昈去過的並不止我府上一處。
“哼,那小子忒不討喜!”九弟冷哼,很是不喜歡弘昈的樣子。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