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這一年來看資料的時候,也知道這種地方,可他從沒想過要來體驗一下,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大清人,還是現在普遍意義上的古人,在他的印象中,所謂的消遣方式就是看看戲、聽聽曲,風雅一些的彈琴填詞什麼的,而他又性喜清靜,當年頂多和兄弟們喝喝酒、做個壽之類的,這些都很少接觸。
現代卻不同,所謂的娛樂方式五花八門,胤禛沒見過也從資料上看到不少,但他真沒料到,徽音會帶他來這樣的地方。
進了KTV,徽音卻沒有唱歌,桌子上放著幾瓶酒,是包廂費中附帶的,除此之外,還有幾碟乾果瓜子,兩個話筒。
音響裡還是有些吵人的歌曲,兩個人都坐在沙發上沒有動,胤禛皺眉抿唇,對於這樣的環境並不喜歡,徽音則微微勾唇,露出一絲淡淡的笑,隻是一雙美目中無情無緒,甚至可以說很冰冷。
徽音手指一彈,不著痕跡地打了個隔音法訣,胤禛有些意外,耳膜解脫了,他也終於鬆開了眉頭。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麼會熟悉這些地方?酒吧、KTV、混亂的夜市?”
“嗯。”
徽音輕笑一聲:“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
胤禛挑眉,不太相信。
“不來是因為沒必要,而熟悉則是因為需要。”徽音的眼神一瞬銳利一瞬冷酷,變幻幾下後歸於漠然,“身為皇子,你要學滿蒙漢三語,或者還要學羅刹語,六歲起寒暑不斷,學習四書五經、騎射布庫,大婚後入朝辦差,積累政治經驗,其中辛苦,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吧?”
胤禛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著,辛苦嗎?當然。但他是皇子,這些都是應該的,身份和責任成正比,他比誰都要清楚。
“辛苦歸辛苦,可是對於你或者你的兄弟來說,辛苦是值得的,因為你們有想要實現的政治抱負和人生目標,但對於我來說,卻不是如此。”
胤禛麵色一變,複雜而疼惜地看著身邊的女子,自發地伸臂將她攬到懷中,給她一個依靠,已經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十七年的歲月,幾乎三分之二都在生存危機中,我隻能掌握更多的東西,來保命、來自衛,在那時的我看來,每多學一點,我會覺得死亡危機更重,哪怕是那些樂器,那些藝術的東西,都無法讓我的心平靜下來,隻會讓我覺得,日後聯姻時我這個人形貨物價值更高一些。”
胤禛乾脆將她完全抱起來放在腿上,如拍撫嬰兒般輕輕拍著她、牢牢抱著她,雖然一句話不說,卻給予了他所有的溫暖和安全的懷抱。
徽音平息翻騰的情緒,窩在他懷中慢慢安靜,不知過了多久,她吐出一口濁氣,抬頭親了親他的唇角,低低笑出聲:“我這是耍性子了,還是鬨脾氣了?”
胤禛莞爾,回親了她的額頭:“無妨,我還受得了。”
徽音捶他一下,翻手拿出了酒壺和酒杯,笑盈盈道:“不醉不歸?”
“奉陪到底!”胤禛爽快點頭。
兩人倒酒乾杯,那酒壺看著雖小,內裡卻拓展了空間,所裝的酒遠比肉眼所見得多,酒又是根據修真界特有的法子釀製的靈酒,喝著香甜清醇,後勁卻有些大,特彆是對修士。
胤禛細細地聞香淺啄,是真正在品酒,徽音就不同了,她對酒沒怎麼研究,頂多當年釀果酒時了解了一下相關的步驟和功效,其他的就不懂了,此時是一杯接一杯地灌,又未曾刻意保持清醒,所以沒多久,兩腮就紅通通的了。
胤禛也不攔她,反而僥有意味地看著她喝,墨眸中劃過些奇異的光,有些期待徽音醉酒,要知道他可從來沒見她喝醉的模樣,能讓她在他麵前放開了喝醉,可見如今她對他的信任,不再是從前那種付出一多半、永遠都保留一小半的了。
很快,就如他期待的那樣,徽音喝醉了,眼神都渙散迷糊了。
胤禛笑笑,揮手間將酒壺、酒杯收入儲物戒指後,抱起徽音向外走,結了賬後離開KTV,他向白天路過一家酒店走去,沒辦法,這些天都是住在須彌境裡,現在能帶他進去的人醉了,自然就無處可去了。
做了登記進入酒店的客房,胤禛將懷中的人往床上放,卻沒想到這一放竟沒放下,他站直身子的時候僵住了,偏頭一看頓時無語。
經過許多年的蓄發,胤禛的頭發已經很長了,這些天在外行走,他們兩個頭發長得離譜的人都是打了幻陣法訣,將發長掩飾在一個現代人可以接受的長度,可現在,這長發卻正是他苦惱的根源。
醉酒的徽音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紅撲撲的臉像熟透的蜜桃,水潤嫣紅的唇微微嘟著,這副引人犯罪的樣子雖然攪得胤禛心猿意馬,可他的目光卻盯著她白皙而骨架偏小的手。
那手裡正揪著他的一大縷頭發,胤禛抓住頭發中段拽了拽,沒拽動,他苦笑了下,坐在床邊愣了回神,卻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記憶中都是彆人照顧醉酒的他,他還真沒照顧過彆人,便是當初十三弟喝醉了,也有奴才們伺候,根本無需他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