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岑心想,今天是不是跟小男友這個梗過不去了?剛想還嘴,就聽她問:“你跟溫茹都在同公司,關係好我理解……可你和祝衡的關係好像超出了我理解的範圍了,不像是一般老板和簽約藝人的關係啊?”
林嬈語氣中的情緒極其微妙,他怎麼聽怎麼有一種“你倆是不是有什麼不純潔的關係”的感覺……
“一天天腦子裡都是什麼玩意兒……”洛岑白了她一眼,“我直不直需要靠多吻你幾下你才確定嗎?還是說你需要更深入的嘗試才能確定……”
“打住打住打住,你這缺心眼的怎麼還一言不合就飆車呢?通往城市邊緣的路暫時不通,你想得美。”
“唉,就知道我洛某人心急吃不了您這塊豆腐。我跟祝衡……認識得挺早,我還沒考表演係就認識他了,高……高一還是高二的時候吧。”
他從來沒跟彆人說過這段過往,一來沒必要解釋,二來說出來會讓人覺得有炒作之嫌,所以他和祝衡心照不宣,在外一向閉口不言。
曾經有個叫老醋的狗仔靠著幾張他和祝衡的照片自以為是的寫了篇稿子,名叫《八一八光影家少東家和洛岑不為人知的關係》,那個時候光影還是祝衡他老爹在管,他也隻是個25歲的年輕氣盛的影帝。後來在祝老板的幫助和法律手段的支持下,他成功地讓那個狗仔幾乎丟儘飯碗。
但關於他和祝家的事情對外人來說依舊撲朔迷離。
林嬈似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連忙說:“看我這好奇心害死我的洛布偶,誰沒點不想說的事呀,乖啊,不用非要告訴我的,就算情侶也有保有自己隱私的權利的,我又不是無理取鬨的小朋友。”
“我的事沒什麼不能告訴你的。”
林嬈正倒著茶水的手停在半空中,這句話重重砸在心頭。她緩緩抬眼,有些吃驚地望著他。
洛岑看著她,含笑道:“我隻能說,姑且算是祝衡他們父子欠過我人情吧。其他的事情得看祝衡願不願意說了。”
林嬈點點頭:“我懂我懂,你……哎,祝家人重情重義還真名不虛傳。”
她話音剛落,服務員就進來上菜,速度飛快,非禮勿視,一陣煙似的就離開了。
“……洛布偶啊,你家服務員,是練了輕功還是怎麼的。”她盯著那悄無聲息合上的門,默默讚歎道。
“你才是布偶貓。”洛岑傲嬌地想,嘴上不緊不慢地回答著她跳躍而不著調的問話:“輕功倒不至於,不過沒點遇著八卦不心動的超然心態,怕是難在我這裡乾很久的。”
川林閣極佳的私密性和客戶定位,決定了它有很大一部分客流是圈內人士,亦或是某些公眾人物。這種精準的消費者定位必然要有配得上的服務質量,除了沒辦法防著他們悄悄在匿名論壇上爆料,工作職責和監督已經無比到位了。
“你是哪裡來的神仙啊?一邊拍戲還有功夫經營管理……臥槽壓力又大了,我跟我的影帝男朋友之間怕是差了一整個銀河係哦!”
林嬈一邊剝蝦一邊感歎,剝好第一個蝦伸長胳膊放在洛岑嘴邊,“啊——張嘴。”
“……”
洛岑極不情願地張嘴,咀嚼後咽下去,嘴角抽了抽,無奈地看著她:“你是真把我當小男友了?又是喂蝦又是壓力大的,您這是打算娶我還是怎麼著?”
林嬈吐了吐舌頭:“寵你唄,哎好了好了,再吃一個,來,啊——”
影帝乖乖張嘴。
看出來了,都是他慣的。
川林閣的小龍蝦太可口,和她童年中s市的小龍蝦味道簡直一模一樣,到後來林嬈滿嘴流油地咀嚼著,絲毫不懷疑洛岑是他家老板的真實性了——隻有s市土生土長的人才能請到好廚師做出這麼地道的美味吧。
“幾頓飯就把你收買了?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沈越電話打來的時候,林嬈正在收拾行李。今天下午去本地荔枝台錄《世界深處》的棚錄,錄完和節目組集體乘飛機去第一個目的地。
“你想多了,幾頓飯可還收買不了我。”
“那我可以理解為,你隨緣隨到了?”
“嗯哼~你找我啥事兒呀?我這兒收拾東西呢。”林嬈偏著頭用耳朵和肩膀夾著耳機,雙手不停地在疊衣服。
沈越聞言尖叫:“臥槽?你倆同居了?”
“沒有啊?怎麼一段時間沒見你腦回路這麼嚇人了……在一起第一天就接吻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又不是你,同居再等等吧。”
“那你不會開個免提?害得我以為你男人在屋裡你不方便呢。傻林子。”
“哦。”林嬈冷漠地打開免提扔在床頭,“我看出來了,你失戀了。”
沈越一失戀就容易無差彆人身攻擊的毛病真的是十年難改。
和韋婉那個有穩定家庭又有事業心的女人不一樣,沈越是林嬈身邊最奇葩的女人,她的愛情常常“來得太快”,但去得也快,男朋友換得比衣服都快,上一個男朋友她還沒來得及認識,下一個就分手了。
“……你不噎死人不償命啊?報複我上次節目問你那些問題啦?要不是姐姐的紅線你能和洛岑在一起嗎?”
“你快閉嘴吧,你已經惱羞成怒了。”林嬈拉開抽屜,倒出一堆讚助商送的未開封的護膚產品,“三天帶幾瓶防曬比較好?”
“隨便帶點吧,夠用就行。要是換了我台,為了節目效果不會讓你們帶多少隨身用品的。隔壁台我就不知道了。話說回來,我聽說荔枝台這次要動真格了。”
沈越常駐的青檸台和荔枝台彼此是地方衛視裡最強競爭對手,“隔壁台”可以算是對對手最高的敬意,而且林嬈甚至還她的話裡聽出了豔羨。
“怎麼?你是想跳槽來荔枝了?你對得起青檸台長哭天抹淚地把台柱子交在你手上的樣子了嗎?”
林嬈挑了兩瓶防曬效果最好的防曬霜,裝進化妝包,轉身去拿點常用跌打損傷藥。
沈越哭喪著說:“你看哦,你們那節目,又請得起影帝影後,又可以公費出去旅遊。我呢?我救場完青檸周末,又讓我去帶著一群明星和孩子去體驗生活……瘋了瘋了。”
“是孩子不可愛還是明星不夠帥啊?”
“都不是,是一群同齡已婚帶娃人士錄製間隙都在問我為啥還在單身……”
“理解。”林嬈感同身受,“可你字典裡怕是沒有結婚這個詞吧。”
“真的是……我跟這群小孩出去了一周,回來滿腦子都是嘰嘰喳喳的吵鬨和哭聲。”
“想想就可怕。感謝您讓我對婚姻和孩子又恐懼了一步。”
沈越倒吸一口氣,連忙說:“你可彆,我怕影帝衝進我家殺人滅口……你彆被我影響了,做自己的選擇就好。”
“他?他可忙著沒功夫打聽你家在哪兒。之前他那電影推遲定檔,九月份要上映了,估計又得到處跑著宣傳了。”
林嬈長籲短歎,和洛岑這位大忙人在一起後時不時就油然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學生時期差生和好學生談戀愛一樣,一方刻苦用功,另一方懶懶散散。
“這麼忙,還抽空陪你去上真人秀啊,我看咱影帝是這回是真的動了凡心了。”
林嬈本來蹲在地上找適合長途旅行的運動鞋,聽到沈越這話,驀然抬頭,凝視著窗外。
洛岑是真的忙,直到那天吃飯被自己問到,為什麼來參加節目不跟自己說,他才坦白說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空出時間,不敢輕易給她驚喜又讓她失望。
最後協調的結果是,他隻是作為特邀嘉賓參加第一個目的地的旅行錄製,之後因為電影宣傳和新劇進組的原因不能繼續。
節目組導演聽後據說可算鬆了一口氣,要是連請影帝一整季,估計節目組要沒錢吃飯了。
沈越忙著走出失戀的陰影,也沒空跟她說太久,匆匆掛了電話。
林嬈剛把東西都整理好,韋婉就帶著保姆車在外麵就位了。荔枝台周圍常年潛伏著各色追星人士和娛記團隊,林嬈車技再好她都不放心。
果然,還沒駛進他們的停車場,路就已經被人海堵得死死的。
司機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
韋婉瞥了一眼林嬈,這丫頭抱著抱枕在後座閉目養神,心也真是大到不行。
“醒醒。”韋婉轉身戳了戳她,確認林嬈沒睡著,嗓子眼裡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林嬈饒有興味地看著外麵,衝著韋婉吹了聲口哨,收獲了一個大白眼後,興致勃勃地說道:“一看就是咱們洛老師已經到了,我家影迷才沒這個精神頭大熱天的跑來呢。”
七月份,全國都在高溫下煎熬,這個時候出去錄節目,想想都覺得是節目組的陰謀。
韋婉眯著眼睛,看到前麵確實是洛岑的車子。在人潮中幾乎是寸步難行,台裡的保安紛紛出來維持秩序。
在電視台門前滯留了這麼久,前行無果,隻見影帝推門跳下車,索性直接往樓裡走去。
“啊啊啊啊———”
“岑哥!!!!!!”
“岑叔叔!!!!!”
以洛岑為中心方圓五百米瞬間爆發的尖叫和驚呼幾乎可以用平地驚雷來形容,突然出現在視野裡的男人散發著帥氣迷人的氣息將這群人本就在酷暑中昏沉的大腦變得更加神智不清。
“岑哥我愛你!!!”
“岑哥我要給你生猴子!”
七嘴八舌地什麼話都有,大姑娘小姑娘都一臉紅暈,放眼望去每個人都伸著胳膊舉起手機相機瘋狂地按著快門。
“哇哦……”林嬈在車裡感歎著,“你看他在粉絲麵前真的是一本正經的人模人樣誒。”
從她的車裡望去,洛岑在工作人員的幫助和帶領下一步一階地往樓裡移動,時不時用肢體和語言回應著激動的粉絲。
一臉不苟言笑的穩重樣,抿起的嘴唇和側臉的線條相得益彰,寬大的墨鏡遮住了漂亮的眼睛——暫時封印了那能勾人魂魄的必殺武器。
林嬈就這麼托著臉,遠觀而不褻玩的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幽幽對韋婉說:“大婉,我也跳車吧。”
韋婉:“……你確定?我數三聲不跳你就把你的愛車送我。”
林嬈:“……您可真是個狠人!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半個小時後就上熱搜了。哎,司機師傅您受累,咱慢慢來不著急哈。”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好不容易從人群簇擁中脫身的洛岑正要邁進樓裡,突然偏過頭,墨鏡後的視線似乎若有若無地看向林嬈的方向,又不易察覺地移開了。
“嘖,這個人。”林嬈玩味地看著他走進去,湊到韋婉耳邊說,“不覺得原本熟悉的人演形同陌路更考驗演技嗎?”
韋婉太陽穴隱隱地跳了跳:這小姑奶奶彆是又要搞事情了……
進了大樓的洛岑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摘下墨鏡換上了一副隨意而輕鬆的表情,風一般往前走去。
趙益小碎步地跟在他大長腿一邁頂自己三步的影帝後麵,吐槽著:“看你這兩幅麵孔無縫切換地很溜啊,越發爐火純青了。”
“過獎過獎。”
“你還笑得出來。從錄節目開始你可是要林嬈朝夕相處的,我看你到時候還能這麼完美的表情管理?”
趙益嘟嘟囔囔,卻意外地戳中了真相。
洛岑頓時覺得膝蓋一痛,這麼長時間來他哪次失態不是在林嬈麵前?自己毫無形象地一麵全都暴露給林嬈了,要是讓他改過來、忍住,真的是一件難事。可是就算是按平常和林嬈相處的模式,和間接公開有什麼兩樣啊!
頭一回影帝陷入了對自己演技的深深不信任中。
表妹說的對,還是要問問看林嬈怎麼想的,等下她進來了就問一下她。
“洛前輩——”
他正想著,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叫他。那聲音黏膩嬌弱,帶著幾分稚嫩和故作可愛,一聽就不是林嬈。
洛岑又瞬間換上一副正經的神態,好脾氣地轉身,就看見一個穿著水粉色裙子的女孩邁著優雅的小步向他走來。看著有些眼熟,可一時間滿腦子都是等下要怎麼跟林嬈說話,愣是沒想起來這姑娘是誰。
她也沒等他給出什麼反應,笑著自報家門:“洛前輩您好,我是蘇藝,咱們之前見過的,青檸周末上。”
哦想起來了,林嬈她那個劇組的女主角。
“你好。”
他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即因為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堪堪頓在原地。
八麵玲瓏的影帝什麼時候變得客套話都不會說了?恕趙益直言,自從認識林嬈之後,其他女人在洛岑眼裡都變成了一個集合名詞——女人,而已。
以往他還會像模像樣地誇彆人衣服好看,現在隻會想:“這衣服給林嬈也買一套吧,感覺挺適合她的。”
至於溫茹,在洛岑眼裡已經連女人都算不上了,充其量就是一個大功率照明範圍極廣的電燈泡。
就這麼相對無言,蘇藝有些尷尬,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對洛岑說:“咱們進去吧。”
趙益往後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奇怪,蘇藝叫住洛岑的位置真的很微妙,看似已經走進了樓裡,可樓外一些位置的粉絲依舊能看得到裡麵的情形。
他皺了皺眉頭,輕輕往後移了半步,儘可能讓自己也暴露在外麵人的視線中。
林嬈從地下電梯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洛岑、趙益和蘇藝三個人尷尬地站在那兒的場景,頗有一番三足鼎立的格局。
蘇藝看到她時眼神有些慌亂,但很快調整了狀態倔強地挺直了脊背。
林嬈卻沒空注意她,踩著前些天新買的小高跟,氣宇軒昂地走了過來,對著洛岑一本正經而略顯疏離地說:
“洛老師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