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國營商店沒有加班這回事,到點準時走人。
忙活一天,紀清和累得夠嗆。
雖然這具身體早已經適應了這樣強度的勞動,大概由於是換了芯子,那種疲憊感還是油然而生。
下午六點,天上太陽還老高。
紀清和剛走出店門,便看到一個穿著‘的確良’白裙的姑娘翩翩走來。
姑娘紮著倆麻花辮,右手拿著課本頂在額頭上遮太陽,看見他,施施然的小跑過來。
“清和哥。”
聲音是又甜又脆。
“嗯。”
他被太陽晃得眼花,聽聲音知道是原主的未婚妻蔣明麗,勉強點頭算作回應。
“真是傻叉,被人當驢溜了,還沾沾自喜。”謝長亭走在後邊出店門,路過兩人的時候,狠狠地啐了一口就走。
上次倉庫那事,讓光頭丟了工作,對方父母鬨到家裡來,差點沒把整個家都給砸了。
後來,他爹在隔壁機械廠托關係重新買了份工作,才算把事情擺平。
那份工作花了整整三百七十塊錢,不僅掏空了家底,還欠了不少外債。
他是恨死紀清和了!
“你才傻叉,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蔣明麗不甘示弱,衝著對方的背影氣哼哼地跺腳。
現在,她還舍不得紀清和這個冤大頭,誰也不能把這段關係給攪黃了!
“清和哥,今天工作辛苦嗎?”
等謝長亭一走遠,她立馬換了一副表情,親昵的往紀清和身邊靠。
“嗯,還好。”
紀清和不動聲色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抬腳就往前麵走。
如果他沒有猜錯,她這會找來,十之八九是因為上午那收音機的事。
“清和哥,今天學校的老師問我們夢想是什麼,你猜一猜,我的夢想是什麼?”
蔣明麗上完初中以後,又讀了一年高中,在藥廠裡工作一年,又獲得了推薦去讀工農兵大學的機會。
她非常清楚,他就喜歡她學生的身份,還有這種文藝氣息。
“你的夢想是什麼?”
沒有往日舔狗般的附和,紀清和平淡得像跟院子門口的鄰居大媽問好一般。
蔣明麗強行壓下心裡的不適,努力追上他的腳步:“你看我平時最喜歡什麼?”
兩人一見麵,她就念叨文工團,怎麼可能不知道?
“文工團嘛。”紀清和倒也算是配合。
“那是當然,你看我這聲音,再看我這身段,哪一點比市文工團的那些女孩子們差?”
蔣明麗滿臉傲嬌,仿佛自己已經是市文工團中的一員。
隻要他附和,她立馬就提收音機的事。
最近新聞社團搞集訓,每天晚上7點,便組織社團成員統一進行新聞速記。
社長江野跟成員們湊了錢,正想弄一台收音機作為社團的固定資產。
以前的新聞社團倒是不難進,隻是,自從換了江野當社長,許多女生擠破頭的想往裡鑽,門檻就高了。
如果能搞到一台收音機,她就能以此作為敲門磚,成功的打進新聞社團,然後離江野更近一點。
可惜……
紀清和並沒有如往日一樣進行吹捧,留給她的,隻有淡漠的背影。
蔣明麗突然就有些愣住。
兩人不過是個把星期未見,他卻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