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雨就像用砸的,紀清和一行人,穿著蓑衣戴著鬥笠坐在拖拉機上,迎著冬日的冷風,整個人都有點發懵。
李賽男坐在紀清和的旁邊,整個人瑟縮著。
另一個辦公室的女孩子易紅發現了不對勁,趕緊伸手推了推她,有些關心的問道,“你還好嗎?要是不能堅持的話,趁著我們出來還不遠,趕緊請假回去。”
李賽男彆了她一眼,“沒事,我吃過的苦是你們想象不到的,這點小事我根本不放在眼裡。”
易紅家裡條件不錯,父母都是大學的老師又是家裡的獨生女,平日裡日子過得挺嬌慣。
像這種過著無憂無慮生活的女孩子,哪裡懂得她身不由己的痛苦。
“我這是關心你,你要不領情就拉倒。”易紅不喜歡她這種裝腔作勢的模樣,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紀清和坐在一旁,半句話都沒有搭。
落下來的雨滴重重地砸在鬥笠上,發出啪噠噠的響聲,很快整個拖拉機上再也沒了其他聲音。
不知道開了多久,地上的水越積越深,車子沒有辦法再朝前開,怕的進去容易出來難,要是發動機熄火,那就是個大麻煩。
張建設從前麵的駕駛位旁下了車。
“同誌們,我們已經到了李家嘴村口,前麵水太深,我們隻能步行去村部了!”
拖拉機的副駕駛位也沒有頂棚,張建設也淋得夠嗆,整個人早已濕了一半。
隨著一聲令下,拖拉機上的人慢慢的下了車,男同誌先下,然後伸手去接女同誌。
這次來李家嘴除了張建設以外,一共是七個人,五男兩女,易紅倒是不拘小節,任由一個男同誌扯著,從車上挪了下來。
等到那位男同誌要去接李賽男的時候,對方忽地一下甩開了男同誌的手,自認為選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姿勢,從拖拉機上一蹦而下。
她要證明給大家看,她跟易紅不一樣!
可惜,下雨天地上都是水,就在她蹦下來的時候,腳底一個沒站穩,腳往前一滑,摔了個屁股墩。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李賽男又羞又惱,倔強的自己站了起來,惡狠狠的朝他們這些人瞪過去。
剛剛跳下來的時候,她還不小心崴了一下腳,這會兒覺得腳踝都有些麻麻的,但她又不好吱聲,隻能默默的忍著,暗暗的轉動腳踝。
“書記,我就是李家嘴的,對於這裡,我很熟,要不我給你們帶路吧!”李賽男自靠奮勇的舉手向前。
不得不說,這一次抗洪對於她來說,是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畢竟在自己老家的地盤,沒有任何人比她更熟悉。
張建設喜上眉梢,“這大雨眼看著沒有要停的意思,我覺得村民們住的土磚房都不安全,建議是撤到一個地勢高的地方去,等雨停了再回來!你知道這周邊哪裡的地勢會高一些嗎?”
抗洪是一件比較危險的事情,好在這個時候水位還不太深,堪堪漫過腿肚子而已。
當然是要提前熟悉情況,再行動的為好。
“在我們村北邊有一座李家嘴山,山挺高的,山頂有一大片位置,周邊都是農田,整個村的人上去都沒問題。”李賽男來了勁,仿佛覺得腳都不疼了。
“行,那你在前麵帶路,我們先去村部!”張建設心情大好。
紀清和站在後麵,腦海裡一直在回憶這本書的情節。
如果沒有記錯,這個村莊是個半包圍結構,隻有南邊一個出村的口子,原書中的大洪水時期,村民們就是匆匆撤離,被困在一座山上,很有可能就是李賽男所說的,北邊這座李家嘴山。
當時情況嚴重,還死了好幾個村民,大冬天的淋著雨,不少村民都病了,還是紀弘文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批船支,才把人通通都運出去。
看來,這個李家嘴山,並不是什麼好去處。
因為快到目的地,大家的行動速度也明顯加快,李家嘴村的平均水位已經到達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小腿肚子,看樣子還有持續增高的趨勢。
等到達村部,大家身上已經濕了大半,好在是剛剛一直走路,腳上倒還不覺得冷。
張建設迅速的來到廣播室,村長李得糧正憂心忡忡的走來走去。
從今天早上起,他就在囑咐大家準備好撤離工作,可是村民們一個個都持觀望態度,再怎麼鼓勁也沒有用,就是不肯行動,糟心的很。
“你好,我是縣委的張建設,來給咱們村支援的!”張建設走上前去,熱情地與他握手。
這個時候,有上級的主心骨到來,幾乎是雪中送炭,李得糧連忙回握,“歡迎領導。”
“良伯伯,是我,賽男!”李賽男把鬥笠脫了下來,連忙出來刷存在感。
李得糧驚訝地呼出聲,“賽男?你不是在讀書嗎?”
“我已經畢業了,分配到了縣委!”李賽男昂首挺胸,驕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