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五條悟的筷子戳進厚蛋燒,想省力把它插起來時,毫無疑問,他失敗了。
半液體的厚蛋燒從筷子上掉進了飯盒裡,摔成了一灘泥。
“噗!”
許是五條悟呆滯的表情太少見,在對方質問“這算什麼厚蛋燒”之前,夏油傑先笑出了聲。
算上醫務室上藥時的那次,這已經是夏油傑第二次明晃晃的看五條悟笑話了。
同樣一手夾著筷子的夏油傑急忙開始補救,他從餐具盒裡拿出了勺子,舀起另一塊滑嫩嫩、幾乎像是雞蛋羹的厚蛋燒,遞到了五條悟的嘴邊。
五條悟小小的張了口,隨後迅速反應過來的閉上了嘴,轉眸看他:“我聽到了。”
你剛才的嘲笑聲。
夏油傑主動當了理虧的一方:“是我的錯,沒和你事先預警。”
見五條悟還是不吃,夏油傑晃了晃勺子,勺子上金黃的厚蛋燒也跟著晃了晃。
“快點,你自己吃。”
夏油傑是右手拿的勺子,作為一個右撇子,他的左手還沒有靈巧到能完全代替右手用筷子。於是夏油傑出聲示意五條悟把勺子接過去。
特意做成了悟的口味,這份甜到發膩的厚蛋燒他是不會吃了,所以勺子給悟就好。夏油傑是這麼想的。
但是五條悟隻是定定的看了夏油傑一會,然後主動上前啊嗚一口吞下了那塊厚蛋燒。
他沒有接過勺子。
親手喂了摯友一口菜,這對夏油傑來說算很平常的事,他忽略了白發男生微微發紅的耳根,搖了搖勺子,再次示意對方接過去。
公平的對比一下,夏油傑的手藝當然比不過五條家的專業廚師,買的塑料飯盒也沒有保溫功能,不止是厚蛋燒,連最底層的米飯都有些冷了。不過涼的僅是外部的蛋皮,厚蛋燒的內部還是有一點熱度的,而且……
甜甜的奶油味在嘴裡炸開,鬆軟的雞蛋幾乎入口即化,從不知道厚蛋燒能好吃成這樣的五條悟震驚了。
看出對方很中意這道菜,夏油傑不著痕跡的調換了菜的位置,把厚蛋燒放置到了五條悟的麵前。
又見沉迷於甜口厚蛋燒的五條悟對其他飯菜不屑一顧,操心對方營養均衡的夏油傑夾了一點菜放進對方的飯盒,以幾近強硬的姿態塞到五條悟的手上,“不好好吃完的話,下次就不給你做了。”
不給做的是什麼?
是甜口厚蛋燒啊!
五條悟隻得接過飯盒,泄憤般的往自己嘴裡塞著其他飯菜。
夏油傑知道他不挑食,這些菜裡也沒有悟過敏的食物,因此對五條悟虐待飯菜的行為視而不見。
通過一份菜拉近距離,成為了對方認可的朋友,這對夏油傑來說還真是新鮮的體驗。
少年人的友情來得真的很快,而夏油傑也在有意的試探下,發現了五條悟不對勁的一個點。
——他從不跟自己上廁所。
對這個年紀的高中生來說,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組團上廁所都可以稱作交流友誼的方式之一。
女生他不知道,男生的話……以前的世界夏油傑也算有過不少相熟的同學,□□的一二兩肉,男生們甚至會當作飯後談資來互相打趣。
夏油傑的懷疑越來越深。
體育課要換衣服,男生女生會分開進更衣室,但作為無性者,進哪個更衣室都不妥當。聽黑川千秋說,每次體育課的時候,有馬日生都是獨自一人在教室換衣服的。
而廁所……
由於這個世界上從未有過20歲以上的無性者。無性者的廁所,其實就是還未分化出性彆的兒童廁所。
但進兒童廁所的都是小孩子,像有馬日生這樣少年模樣的人進出,肯定會惹來旁人探究與疑問的視線,這種滋味絕對不好受。
周五最後一節課的課間,黑川千秋收拾著書包,嘴裡問道:“夏油周末有活動嗎?”
夏油傑的桌上還放著最後一節課的課本,就算知識點都掌握了,上課認真的態度也是對老師教學的認可。他一手撐著下巴,一邊斜眼望著窗外:“會出去逛逛吧。”順便找個打工什麼的。
視線前移,夏油傑看到了前桌的後腦勺,忽然道:“悟周末有事嗎?”
嗞啦——
是凳腳與地麵的摩擦聲。
五條悟的上半身轉了過來,五天過去,臉上的淤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大概五條悟的膚質太白了,麵部還是留著淡淡的青紫。不過這個周末一過,應該就會消退的差不多了。
“沒有。”
黑川千秋漫不經心道:“夏油你是想和五條出去嗎?算了吧,五條病了一周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導致五條悟“生病”的罪魁禍首毫無尷尬的情緒,夏油傑對上前桌的目光,眨了一下眼:“怎麼樣?悟,周末去哪裡玩吧。”
白發男生縮了縮肩膀,板凳的螺絲釘鑲進了掌心的肉裡,指尖用力到泛起青白。
“……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