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黎從那個男人手裡買下沈霧沉,報價隻比那位李女士多了一千萬。
倒也不是她人傻錢多,隻是你的財產如果是個無上限數字的話,你也不會對自己是否多花了一千萬有什麼特彆的感受。
以表誠意,謝九黎是跟著那個坐車前來的男人一起去沈家談的生意。
過程忽略不計,總之謝九黎成功地忽悠到沈家人覺得她來自某個深藏不露的羅斯柴爾德式家族,並且開開心心地收下了她的轉賬、把沈霧沉送到了她手裡。
“謝小姐能一下子轉賬這樣大筆的金額,家境一定不凡。”沈家的男主人還十分拍馬屁地說道,“看您的談吐,一定也是在相當優秀的環境中被教育長大的。小沉的性格彆扭,也不會說好聽話,恐怕您以後需要多多包涵他了。”
說出這種話的男人,卻是沈霧沉的生父。
謝九黎在剛才兩個小時的談話裡,已經把沈家的情況大致了解過一番。
簡單來說,沈父是個繡花枕頭,當年入贅進的沈家,他老婆生了一個大兒子後不久就因病去世,家裡生意全靠大舅哥打理,這幾年又交到了他的大兒子手裡。
大兒子就是剛剛從車裡砸咖啡的男人。
可沈父在妻子去世後空巢難耐,雞兒焦慮,又忍不住和公司的女員工生下了第二個兒子。
女員工本來是想借子上位,但最後被沈家拿錢打發,瀟灑把孩子一留就走了。
這第二個兒子就是沈霧沉。
基因尤為偏愛沈霧沉,讓他的顏值生得這樣出類拔萃,沈家就動了用他去聯姻的心思。
正好有個富婆看上沈霧沉,兩家一拍即合,就和收彩禮似的準備把沈霧沉賣了。
雖然從法律上來講,沈霧沉也根本沒到能結婚的年齡,甚至還差一個多禮拜才到十八歲,但沈家人也沒太當回事兒。
謝九黎覺得這個情節聽起來總是有點耳熟。
直到帶著沈霧沉上車離開沈家時,她才想起來那點既視感是在哪裡出現的。
——這種家裡沒人疼愛的女兒被無良爸媽賣給霸總換錢的開頭,在古早18R言情文裡可太常見了。
就是性彆不太一樣,還需要倒轉一下。
有了這個聯想以後,謝九黎再去看沈霧沉時,頓時覺得他整個人身上籠罩的氛圍都變得有點微妙起來。
他尚是未成年,在沈家顯然也不是被營養均衡養著長大,除去身高過人,手腳身軀看起來都偏瘦,帶著一種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極為特殊的氣場。
大概因為剛剛淋雨過,即使換了一身乾燥的衣服,沈霧沉的嘴唇也沒有呈現健康的色彩。
隻有臉頰和鼻尖,在偶爾的路燈車燈照射下,能看出微微帶了一點血色。
係統一本正經地提醒道:【玩家,他體溫很高,初步判斷是發燒。】
謝九黎這才反應過來,沈霧沉身體素質明顯不高,剛才暴雨裡淋了不知道多久,感冒發燒太正常了。
她伸手想去探一探沈霧沉的額頭溫度,後者雖然慢了一拍反應過來,但還是又抬起手,看動作是想像上一次一樣將她拍開。
這次謝九黎早有準備,沒給沈霧沉機會,率先按住他的手臂,強行摸到了額頭。
掌心果然是燙的。
謝九黎收回手,有點好笑:“你不要反應這麼大,我又不是要對你動手動腳。”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戳到了沈霧沉,他抿直嘴唇皺起眉,連耳根都泛起了一點粉色。
謝九黎:“……”不是吧,你還真是個敏感體質嗎?
她覺得是自己的錯,自我反省了一下,安靜地低頭去手機上找導航軟件,選了一個藥店的地址讓司機先照著開過去。
以沈霧沉這個性格,看起來是絕不可能帶著手上這樣的傷去醫院的,隻能去一趟藥店買點外傷和感冒藥物了。
聽見路線陡然變更時,沈霧沉抬了抬眼去看謝九黎。
“買點東西。”謝九黎晃晃手機對他解釋。
沈霧沉就沉默著收回了視線,一幅心思相當難猜的樣子。
謝九黎是就近搜的藥店,幾分鐘不到的時間就開到了。
她撐傘下車,叮囑沈霧沉在車裡等著:“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沈霧沉側頭睜著那雙幾近是純黑色的眼睛看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謝九黎朝他笑了笑就關上車門去了藥店。
提著一大袋東西出藥店時,她邊撐傘邊看了一眼路邊。
那輛車還在路邊停著,開著雙閃的車燈,四扇車門也都好好地關著。
謝九黎在藥店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裡數了二十個數。
車門仍然安安靜靜地緊閉著。
……不打算逃跑啊。
謝九黎有點玩味地想著,不緊不慢地朝車輛走了過去。
沈霧沉坐在車裡,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並不在意謝九黎回來。
但謝九黎又看見他的耳朵悄悄地動了一下,明顯是在傾聽她的動靜。
這欲蓋彌彰頓時讓謝九黎想起了自己從前養過的貓。
在聽見動靜時,半夢半醒又不想動的貓就會下意識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豎起耳朵,在確認沒有危險後才轉回去。
房子的地址是係統給的,對謝九黎來說也完全是個新房,她進門摸索了一會兒才找到主燈開關,啪地一下點開了。
作為現在財富正無窮的世界首富,謝九黎並沒有太在意這幢房子看起來有多豪華,而是把傘放下招呼沈霧沉去上藥。
沈霧沉主動換了拖鞋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保持了一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