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可能是剛才顧舟說的那樣,會讓沈霧沉誤會的曖昧關係。
不過沈霧沉還沒成年,又是個即將走上人生最重要一場征戰的高考生。
可顧舟不一樣。
——年輕鮮嫩的大學新生,成年人,而且心思通透,上來就做那樣“你應該選我”的暗示發言。
或許要睹人思人,選顧舟會比選沈霧沉好吧?
這個想法在謝九黎腦中一閃而過。
當天晚上,謝九黎小心地給沈霧沉手腕上的繃帶重新上了藥。
因為沈霧沉皮膚好得像個嬌嫩的小姑娘,謝九黎總有點擔心他會在這麼重要的地方留疤,仔細看了幾眼,覺得恢複效果還算不錯,才放下心來。
換藥途中想到顧舟的話,謝九黎的力氣又小心了兩分,就差捏著蘭花指給沈霧沉包紮了。
等換完了藥,謝九黎長舒一口氣。
沈霧沉已經習慣每天晚上的這一過程似的,垂眸拿起了手邊才念到第十九頁的《高中知識清單》。
謝九黎正在收拾醫療箱,見到沈霧沉的動作,抬手阻止了他:“不用了。”
沈霧沉的動作一頓,手指還插在書頁當中,眼睛先看向了謝九黎。
謝九黎利索地把藥品紗布都放回箱子裡扣上:“高考不到一個月,你好好複習,這半小時還是算了。”
沈霧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沉默幾秒鐘後,才嗯了一聲當作應答。
“還有,”謝九黎提著箱子站起來,又說,“把顧……”舟的號碼給我一下。
後麵的話謝九黎及時咽了回去。
這似乎不是一個適合對沈霧沉提出的要求。
畢竟怎麼說,沈霧沉也是她的被監護人。
“……顧?”沈霧沉問。
“不,我是說明天開始就有阿姨來了,她會負責做飯買菜和家務,你明天可以睡得晚一點。”謝九黎立刻找到一個合適的話題進行替換。
沈霧沉又可以早睡一點,又可以晚起一點,一來一去這不是就多睡了一個小時嗎?
“為什麼?”沈霧沉突然問。
謝九黎當然不可能說“你做飯不好吃”,找了個很正當的理由:“我又不是為了讓你做家務才帶你離開沈家的。”
沈霧沉定定看她兩眼,拿起那本《高中知識清單》,道了聲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前幾天晚上,謝九黎躺在床上一閉眼睛,就能欺騙自己的大腦、把耳邊的念書聲當作是賀孤舟在哄她睡覺,隨即飛快入睡。
可才過去區區三天,沒了催眠語音,謝九黎就有點失眠,在床上翻來覆去到了淩晨三點多,忍不住去廚房倒了杯水,又在客廳裡坐了會兒打遊戲。
她已經儘可能地把遊戲的聲音調輕,但沈霧沉還是被吵醒了起來。
他推門時神情頗為警惕,見到謝九黎的身影後才把手裡的椅子放了回去。
謝九黎眼尖地看見他的小動作:“……”你還想用那砸人呢?
“……睡不著?”沈霧沉站在門口問。
“一會兒就睡。”謝九黎敷衍道。
沈霧沉退回房間裡,片刻就拿著《高中知識清單》去而複返:“我給你念。”
謝九黎看看手裡的遊戲,又看看一臉平靜的沈霧沉。
她在想該拒絕還是順勢同意。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沈霧沉微微蹙著眉催促她:“謝九黎。”
這是他第一次喊謝九黎的名字。
……用那和賀孤舟一模一樣的聲音。
而謝九黎合上雙眼,從心底發出一聲長長的、繳械投降的歎息。
那是對自己的不堅定豎起白旗的聲音。
謝九黎把電視機和遊戲機一起關掉,起身朝沈霧沉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聽到她的回應,沈霧沉沾染上不悅氣息的眉眼才似乎因為而終於稍稍舒展開來一些:“……嗯。”
謝九黎邊往臥室走邊在應用市場裡找了個錄音APP。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錄幾次音,就可以重複利用,也不用再擔心沈霧沉誤會她饞未成年人的身子。
……
第二天早上,謝九黎本以為自己會睡過頭、來不及送沈霧沉上學,沒想到生物鐘居然硬是把她準時叫醒了。
正好早飯沈霧沉也沒吃完,謝九黎隨意吃了兩口就帶他出門。
沈霧沉剛上車,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離開沈家時根本沒有手機,這一隻還是謝九黎給他買的,他通訊錄除了一個“謝九黎”就是空空如也。
沈霧沉看了一眼手機號直接按了掛斷。
謝九黎以為是騷擾電話,本來沒多在意,但很快第二個電話又打了進來。
沈霧沉等了一會兒,才冷著臉老大不樂意地地接起來。
他聽了兩句,默不作聲地把手機遞給謝九黎。
謝九黎剛出車庫,乾脆刹了車接過貼到耳邊:“喂?”
手機裡傳出的是顧舟的聲音:“你好。”
他這人有種特彆的能力,哪怕隔著電話說話,聲音裡也能叫人聽出笑意來。
……
沈霧沉在旁豎起耳朵聽。
他本來不想幫顧舟轉交這個電話,但他沒辦法為那樣小肚雞腸的行為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謝九黎打電話和她做彆的事情一樣利落,應了沒幾句就掛斷電話還給了沈霧沉:“今天放學你自己打車回家吧,阿姨在家,會給你開門。”
沈霧沉握緊包帶:“你有事?”
謝九黎啟動車輛,眉眼彎彎地笑了一下:“顧舟說找我有事。”
沈霧沉:“……”
沈霧沉:“哦。”
他低下頭去,動動手指就把通話記錄裡最新的那個號碼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