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為了配合高三的動作,馬上要升上高三的現高二年級也跟著開了一場家長會。
而沈霧沉雖然對全校的學生都不感興趣,其中卻有一個大麻煩是他不能無視的。
——他血緣上來說的那個表妹,現在就在高二就讀。
按照過往的習慣,會來參加她家長會的,應該是她的爸爸。
按親戚關係,沈霧沉要喊那個人一聲舅舅。
想到這裡,沈霧沉皺眉彎腰提起了包,迎著家長的人流走去,撥通了謝九黎的電話。
向來手機不離身的謝九黎沒有接。
沈霧沉在原地頓了一會兒,上了高三的三樓直接往教室的方向走。
彆的教室門口,有些家長還圍著班主任詢問自己孩子的情況,但沈霧沉的教室門口既沒有他的班主任也沒有謝九黎。
沈霧沉從教室門前走過,直接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果然,謝九黎就在那裡和班主任說話。
沈霧沉不自覺地慢下腳步,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
他除了成績以外,其實並不是個好學生。
或許,班主任並不是在誇獎他。
那他就沒必要上前聽那些內容。
他也不想知道謝九黎會是什麼反應。
沈霧沉背著書包在陰影裡站了大約一分鐘,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上前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驟然被人靠得這麼近,還聞到對方身上不知道是洗發水還是沐浴露的香氣,沉思中的沈霧沉被嚇得飛快退後了半步。
拍他肩膀的謝九黎也被嚇了一跳,失笑:“想什麼呢,走了。”
沈霧沉抿緊嘴唇,跟著她走了兩步,忍了又忍:“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謝九黎略一思考,笑著誇獎:“我之前還擔心你的成績,現在知道是白擔心,真是太好了。”
沈霧沉放輕呼吸等了片刻,但謝九黎轉回頭去哼著小調走路,顯然想說的話隻有這麼一句。
……就沒什麼批評嗎?沈霧沉咬著嘴唇想。
他從有記憶來遇見這麼多人,他們總會對他有或大或小的不滿。
從來沒有覺得他是十全十美的人出現過。
謝九黎也不可能會是。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樓梯往下走出教學樓,突然在半路被人叫住了。
“——沈霧沉!”先是女生的聲音喊。
謝九黎下意識要回頭看看是誰,沈霧沉突然一反常態強行地按住了她的後腦勺。
謝九黎:“……”叛逆期?
她裝著無事發生又走了幾步,那個喊“沈霧沉”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最後一個低沉的男聲喚道:“謝小姐。”
這下謝九黎也不能再繼續裝下去了。
她回頭看了一下,是一對父女。
這位父親穿著一身看起來很考究的鐵灰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穿著襯衫和牛仔褲的謝九黎:“……”
這世上真有人會為了家長會做造型啊!就在麵前!出現了!
“我是沈立群。”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紹。
聽見這個名字,謝九黎才輕輕揚了一下眉。
她有印象,這個名字和沈霧沉的親生母親很像。
既然也姓沈,世界這麼小,這應該就是沈家的人了。
“什麼事?”謝九黎隻輕輕碰了一下沈立群的手指就收回了手。
“之前隻聽過您的名字,沒想到有見麵的機會,有些好奇您是什麼樣的人。”沈立群意味深長地看向沈霧沉,“畢竟,我設想不出來您會親自來參加小沉的家長會。”
謝九黎把臉側頭發夾到耳後,不動聲色地一笑:“當然了,因為他過去十幾年就沒有過一個合格的監護人。”
沈立群:“……”
“不過我這個監護人也沒什麼要煩心的,他成績太好了,隻考第一不拿第二,在學校裡又不惹麻煩,讓我連一點操心的空間都沒有。”謝九黎假模假式地歎了口氣,又微微一笑,問道,“這是你的女兒?既然是表兄妹,應該成績也很好吧?排名也是高二年級的第一嗎?”
沈立群和他身旁小姑娘的表情都一起在路燈下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還有一件事,”謝九黎眯起眼睛,“沈霧沉以後和你們沈家沒有關係,不要再靠近他、利用他。”
“……您多慮了,謝小姐。”沈立群露出商務笑容。
“是嗎?”謝九黎笑笑,“那就算我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小沉,我們走吧。”
沈霧沉在旁一句話也沒插得上。
他看著隻敢賠笑不敢發作的沈立群,突然又想起了謝九黎買下他那天,沈父和他說的一段話。
那個男人帶著惡意和嫉妒說:也不知道她怎麼鬼迷心竅,隻見你一麵,就心甘情願拿六千萬買你回去?這放在電視劇裡,豈不是應該叫一見鐘情、見色起意?
“……沈霧沉?”謝九黎的聲音把沈霧沉的思緒從一周前帶了回來。
沈霧沉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謝九黎的車邊,還差點走過了頭。
他伸手去拉駕駛座的門,又突然想到謝九黎剛剛明明喊過他一句“小沉”,現在卻又改了回來。
沈霧沉差點就要問問謝九黎為什麼,可剛剛拉開車門就看見在後座的顧舟,這句問話頓時又塞回了喉嚨眼裡。
顧舟麵麵俱到地詢問了幾句家長會的事情,才趴在前座上問謝九黎:“明天方不方便?那個男人可能要找上門了。”
謝九黎遲疑了一下:“明天不是沈霧沉的生日嗎?”
沈霧沉也抬起了頭來。
顧舟啊了一聲,有點懊惱地說:“我忘了,不好意思,那就當我沒問過吧。”
沈霧沉從後視鏡裡盯著顧舟以假亂真的表情,發自內心地唾棄他:裝。
他明明就知道這麼欲擒故縱的說話方式會令謝九黎很在意、放心不下!
幾秒鐘後,謝九黎果不其然地歎氣:“生日也不用過一天,做飯有阿姨,你安排吧。”
顧舟還不好意思地拒絕了:“這次我自己處理吧,我應該能應付的。成年生日就這麼一次,對沈霧沉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
沈霧沉生平第一次這麼想把一個人的腦袋擰下來。
茶裡茶氣,統統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