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顧舟的不爽並不影響時經寒處理正事。
他很快和醫院方麵確定了Spinraza的使用,拿到一份價格單之後就再度聯係了謝九黎。
但很奇怪的一件事是,謝九黎的手機是由另外一個人接起來的。
那個還帶著點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清冷音色說:“謝九黎騰不開手,問是哪位。”
時經寒立刻猜到對方是那個剛剛高考完的年輕人,他直接道:“我等會再打過來。”
對方根本沒有阻止他的意思,等了一秒鐘就沉默地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謝九黎主動把電話打了回來,她笑著問道:“醫院那邊聯係好了?那明天方便來我家裡談嗎?正好我需要個模特。”
那種牙根輕微牙癢、像是壓抑不住的某種騷動一般的感覺又再次襲擊了時經寒。
他停頓了幾秒皺著眉按捺下這種怪異感,才道:“給我地址。”
“稍後我發給你――對了,我可以和你妹妹說幾句嗎?”謝九黎溫和地問道。
時經寒把手機給了在旁托著下巴試圖聆聽的時經意。
時經意雙眼放光地搶過手機,像是連珠炮似的和謝九黎搭上了話,那根本不像是隻見過一麵的關係。儘管是親生兄妹,時經寒也常常覺得自己和妹妹之間的性格差得實在太遠。
借著時經意煲電話粥的功夫,時經寒到陽台上抽了半根煙。
煙草味和尼古丁良好地壓下了他的大半浮躁。
時經寒掐滅剩下半根煙的時候,時經意推著輪椅來找他,眉飛色舞:“哥!謝姐姐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她家裡玩哦。”
“但我不同意。”時經寒殘酷地說。
“為什麼!我要鬨了!”
“你鬨,我就揍你。”
“……哇――”
謝九黎和時經意互相道了晚安,放下手機後,就聽見身旁的顧舟說:“真的全都要燒?”
“嗯。”謝九黎輕輕應罷,將畫室裡的壁爐打開了。
自從她住進這裡以來,壁爐還沒有使用過。
第一次被點燃,居然是在大夏天,還是為了燒東西。
要燒的,自然是謝九黎畫室裡這一堆不能讓時經寒見到的畫。
時經寒再怎麼是個惡人性格,到一個才見麵兩次的人家裡,然後再發現這人畫室中擺滿了自己的畫……大概也會選擇立刻給派出所打電話吧。
謝九黎一手抱著畫冊、一手提著個椅子往壁爐走,坐下後就把這一個月來畫的成品一張一張耐心地往裡麵扔去。
火舌貪婪地將一副副的畫像席卷其中慢慢舔成灰燼,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感覺有點像小女生失戀之後燒情書和初戀告彆。”謝九黎突發奇想。
顧舟在旁給她一張一張遞畫稿:“除了你並沒有失戀也不打算告彆。”
謝九黎不置可否地接過顧舟遞來的畫遞進火中,被高溫熏得臉頰發熱。
顧舟作為工具人,已經儘到他最大的職責。
能讓係統報錯下線,顧舟腦中的推論其實已經做得很大很完善了。
但謝九黎還是想再試試他。
所以她像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如果世界上有能讓人死而複生的秘法,你說人們會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去得到它?”
顧舟居然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說:“能有多大,就有多大吧。人類是很難接受‘失去’這件事的。你也想要這樣的秘法嗎?”
“如果有的話,當然了。”謝九黎誠懇地說。
不然她一開始就不會信係統的話、接受它的任務。
雖然嘛,其實她也沒有全盤相信過就對了。
“我倒是沒有想要複活的人。”顧舟把最後一張畫給謝九黎,確認地翻了一遍隻剩空白頁的素描本,“不過如果是死○筆記那種,應該也有很多人要。”
謝九黎完成焚燒工作,淡淡笑了笑:“那個對我倒是沒用。”
顧舟幫著把壁爐關上,他像是很隨口地說:“不過我能理解那種心情,如果真能複活最重要的人,應該付出什麼都願意。”
第二天謝九黎一早醒來的時候,閉著眼睛聽了下係統的每日播報。
【昨日進度2%,總進度63%。】
【係統故障,正在修複。預計修複時間:243天。】
她的推測是對的。
顧舟越是生出更多的懷疑、肯定他自己的懷疑,係統修複的時間也就越長,甚至還有可能倒著走。
這就給了謝九黎更多的時間。
謝九黎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以十分美麗的心情去了浴室,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時經寒馬上就會到了。
沈霧沉和顧舟也都在家。
三貓齊聚……啊,不是,三人齊聚,真是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