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樓裡的燈是聲控,但可能因為年代過久而不太靈敏,走著走著就忽閃起來。
如果不是身前的時經寒人高馬大,謝九黎覺得這個氣氛還是挺嚇人的。
而且和上午時不同的是,謝九黎走在時經寒後而,兩人的身高差正好被台階的高度抹平,她終於能“俯瞰”時經寒了。
這感覺還挺新奇的,走到一樓最後兩級台階的時候,謝九黎就站著沒有立刻下去。
時經寒隻多走了一步就敏銳地轉過身來看她:“怎麼不走了。”
謝九黎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和他平視,比了一下兩人的高度:“這個視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時經寒朝她邁了一步,腳尖觸到最後一級台階底下,像是把兩人間原本的安全距離壓縮至底部:“……平視就那麼神奇?”
謝九黎注視了時經寒片刻,想起了晚餐之前,他路過她背後時,情不自禁抬起又悄悄收回的手。
就這麼幾秒鐘的時間,一樓的聲控感應燈就啪地滅了下去。
謝九黎沒有說話,時經寒也沒有動。
黑黢黢的樓道裡,隻有門外照進來的一點點燈光打在時經寒的背後,他的五官卻都被隱藏在暗中。
可即使看不見,謝九黎也記得關於這張臉的所有。
她舉起手摸了摸時經寒的頭發,帶著笑意輕聲道:“明明是夏天,這裡晚上卻沒什麼蟲鳴聲啊。”
“……”
“安靜到我覺得好像能聽見心跳聲一樣。”謝九黎接著說。
下一刻,響起的是謝九黎手機的提示音。
聲控燈再次啪地亮起。
同謝九黎幾乎是平視、甚至還稍稍矮了一截的時經寒正微微仰頭一瞬不瞬地用視線鎖定她。
謝九黎有點意外,她還以為剛才那句話會令時經寒覺得有點緊張的來著。
手機催促似的又響了一聲。
謝九黎低頭去看,發現是時經意發來的消息,她滿懷疑惑地問:【我從窗戶看好久啦,怎麼看沒看見你們走出去啊?】
【難道我動作太慢錯過你們了嗎?】
“小意問我們在哪裡了,”謝九黎回了時經意一條消息,才抬眼道,“我們出去吧。”
她說著往下走了一級。
而對而的兩人之間就隻剩那麼兩個拳頭的距離了。
時經寒往後退了半步,又頓了頓,才轉身往外走。
謝九黎邁下最後一級台階跟上去。
小區裡白天看不出來,晚上因為路燈不足而顯得有點難走,每一步都看著像是台階又不像是台階,謝九黎覺得自己簡直在走陷阱,跟在時經寒背後踩得小心翼翼。
時經寒走走停停遷就著她的速度。
他也不主動向謝九黎伸手,而是在停下時微微低頭一言不發地注視她的動作。
兩人在小區門口分彆,謝九黎看見了街對而有點眼熟、開過兩周的車。
她對時經寒道了一聲下次見,但時經寒卻問:“所以你剛才聽見了?”
“什麼?”謝九黎迷惑地問。
“心跳聲。”時經寒說。
“沒有啦,心跳聲在不是骨傳導的情況下哪有那麼容易聽見。”謝九黎笑了起來,“我和你開玩笑的。”
“……”
見時經寒沒再說什麼,謝九黎朝他伸出手,接過了他臂下夾著的航模:“下次再來蹭飯,我會給小意帶禮物的。”
時經寒模糊地從喉嚨裡應了一聲。
謝九黎轉身走了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時經寒,發現他低頭拿了根煙咬在嘴裡。
於是謝九黎又掉頭走了回去。
時經寒的火還沒打上,微皺著眉給了謝九黎一個無辜的眼神。
謝九黎有點費力地把航模移到右手,用左手去抽時經寒唇間尚未點燃的香煙。
時經寒下意識地咬住,第一下還沒讓她抽出來,第二下時才放鬆了牙關。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發愣又有點茫然。
“你馬上就要回去了見小意了吧,不適合抽煙。”謝九黎不讚同地道,“她身體弱,呼吸道應該也敏感。”
“……”時經寒默默收起打火機,又把煙盒扔進垃圾桶,用行動證明了自己認錯的誠懇態度。
謝九黎又忍不住去摸摸他微長的頭發。
怎麼說呢。
彆的體型的貓雖然也好擼,但擼大貓的感覺稍微有點不一樣,可能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征服感和滿足吧。
時經寒實際上的性格可比他看起來的性格好太多了。
時經寒一開始沒動,過了幾秒才彎腰扶住謝九黎右手裡緩緩往下滑落的航模:“太重了,我來拿。”
他說著,往街對而那輛勞斯萊斯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為顧舟看起來不打算過來幫忙。”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