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黎感慨地捏捏時經意的臉:“這張冰冷無情的遊戲桌上隻有小意才能給我一點溫暖。”
時經意笑彎一雙眼睛,甜甜道:“三個五。”
謝九黎長歎一口氣:“小意,你也學壞了。”
時經意下一位是顧舟,他看了時經意一眼,微微一笑:“我不信。”
時經意的表情立刻一變,她氣呼呼地打開自己的骰盅,裡麵果然沒有三個五,是詐喊。
“他這個人會透視!!”時經意氣哼哼地拿起自己的杯子喝果汁,邊向謝九黎指控,“他怎麼每次都知道我是在說謊還是騙人的!”
真?百猜百中的顧舟笑而不語。
謝九黎當了個和事老安撫時經意:“那我下一局和你換個位置。”
遊戲繼續,顧舟麵不改色道:“四個二。”
沈霧沉幾乎一秒都沒有猶豫就往上加道:“四個四。”
兩人對視了一秒,最後顧舟笑笑比了個“過”的手勢,沒有驗沈霧沉的骰子。
再下一人是時經寒,他微微耷拉著眼皮看了謝九黎一眼,沒有喊點數,直接喝掉了自己麵前那杯酒。
謝九黎無奈道:“你好歹掙紮一下。”
“你有四個五,比我大,”時經寒放下杯子,篤定地說,“隻要我喊,你肯定會驗我。”
謝九黎:“……”就尼瑪離譜,扔把骰子他們還都能算點,這合理嗎?
她轉向了顧舟,還什麼都沒說,顧舟就打開自己的骰盅認輸去喝酒了。
他的點數隻有三個二。
沈霧沉跟著也喝了一杯,臉上浮起一層紅暈。
但他沒打開骰盅,而是隨手搖了一下打亂了。
謝九黎看著他們沉默片刻,道:“我現在感覺像是一個靠威逼利誘爬上高位,但其實名不副實的奸臣。”
這不就等於是他們三個讓著她贏?和四個人一起打麻將,三個人一起給一個人喂牌有什麼區彆?
……啊雖然但是,不能騙人,這種一路躺贏的感覺是蠻爽的。
又玩了幾把以後,謝九黎乾脆退出遊戲,去廚房看了一眼阿姨做飯的進展。
結果等她回來的時候,發現桌上已經趴了一個人。
“沈霧沉喝醉了?”謝九黎驚訝道。
“他酒量應該不好,這樣以後練也練不出來的。”時經意仰頭解釋道。
“練這有什麼用。”謝九黎啼笑皆非,拿起桌上的甜酒看了眼,“你們沒趁我不在偷偷換了高度酒給他喝吧?”
不然就這甜酒釀怎麼也能喝醉啊?
“……”沈霧沉撐起身體,認真道,“沒醉。”
謝九黎仔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角都帶著酡紅,不由得扶額:“你先下桌彆玩了,去醒個酒一會兒吃飯――站得起來嗎?”
“我扶你?”顧舟友好地問沈霧沉,並沒有得到後者的回應。
沈霧沉自己撐著桌麵站起身,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謝九黎端了杯水跟在他後麵,看他腳下步伐略微打著飄的模樣,越看越想笑。
跟進了沈霧沉的房間,謝九黎將水放到他的桌上:“睡一下?還是就坐一會兒?”
沈霧沉微微眯著眼看她,像是嫌熱似的將領口扣子解開了兩枚。
然後他道:“這是我的房間。”
謝九黎忍住笑:“對不起,侵犯了你的私人空間,我這就出去。”
“不,”沈霧沉說,“謝九黎,我要搬出去,住到宿舍。”
謝九黎站住了腳步,回頭看沈霧沉:“你確定嗎?”
“我確定,”沈霧沉的聲音還是略微帶著一點康複中的沙啞,他皺著眉說,“我應該……我必須和你保持距離。”
謝九黎沒問為什麼,她笑著道:“好啊,宿舍也不錯,能交朋友。”
這段對話是如此流暢,謝九黎覺得根本沒有難以理解的地方。
但此刻半醉的沈霧沉卻像是難以理解一樣地抬頭看她,仿佛她剛剛說了什麼罪不可恕的渣男台詞一樣:“……你說什麼?”
“你是自由的,”謝九黎緩聲說,“住與不住,去與留,當然全都由你自己來決定,我不會阻攔你。行李讓阿姨幫著你收拾一下,我開車幫你把東西送去學校?”
沈霧沉的眉皺得更緊,像是一隻被關在玻璃門外、尾巴甩來甩去卻穿不過透明門板的焦躁貓咪:“不,不用。我自己整理,我自己走。……不用你幫忙。”
謝九黎想了想,離開臥室之前又貼心地道:“搬出去後,在學校裡玩得開心點。”
……
她讓我走。
沈霧沉的酒醒了大半,他趴在臥室的椅子上忿忿地想。
――我隻是酒後衝動這麼一開口,她居然真的讓我走!
謝九黎是不是早就想擺脫他了?
甚至,謝九黎是不是已經找到第四個人,所以不再需要他了?
謝九黎本來就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她從沒掩飾過這一麵。
沈霧沉想到自己是第一個被謝九黎帶回家的人――這也就等於說,他是在謝九黎身邊留得最久、最舊的那個。
謝九黎厭倦了也很正常。
沈霧沉搖搖腦袋站起身來,拖出書包冷著臉去整理要帶走的東西。
可他剛是兩手空空、隻帶著一身衣服離開沈家的,所以眼前的每一件物品,都和謝九黎脫不開乾係,全都是她的影子。
對著臥室沉默了片刻後,沈霧沉扔開書包,緊閉眼睛把自己砸進了床裡選擇逃避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