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二十四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不過是回歸雲的落崖山看場落日的功夫,人間就已經過去了許多天。
花潮回到人間的時候正趕上七夕節,他駕著雲望向凡間,一眼望去隻見凡間一片燈火通明,一道銀河橫貫遼闊蒼穹,倒映在汴河水中央。
萬家燈火,水中銀河,花潮站在雲上說道道:“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今天的汴河真是美極了。”
聞寄語說道:“上一次也是七夕,你找歸雲上的仙姬的討酒喝,一醉就是一年,今年七夕難道還要大醉一場麼?”
他的雪白衣角在風中飄蕩,身上披著那件繡著山河日月的黑色大氅,質感冷淡的聲音被夜風一吹,像卷在風中的細小霜花撲在人的臉上。
花潮笑嘻嘻的:“醒掌生殺權,醉臥美人膝,有師尊的大腿可以讓徒兒枕著,就算再醉一場又有何妨呢?”
他笑著倚在聞寄語的肩上,拿著花枝戳著聞寄語的下巴。
一朵柔白的瓊花從枝頭綻放,拂過聞寄語的下頜和脖頸。
聞寄語瞥了他一眼,眼神在那截花枝上轉了一圈,冷不丁的問道:“關於當年的事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麼?每次提起你都扯東扯西,你最好不要再敷衍我,畢竟為師墮了魔,可沒有當年那樣好的脾氣了。”
花潮拿著花枝的手一頓,看著聞寄語的臉無奈的說道:“師尊,今天是七夕節,談些花前月下的事情不好麼?”
聞寄語:“不好。”
花潮歎了口氣:“芸芸眾生,哪一個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有時候身處棋局而不自知,知道後又沒有左右棋局的能力,隻好當一枚被命運擺弄的棋子了。”
聞寄語說道:“你仍舊在敷衍我,還是不肯告訴我幕後之人是誰。”
花潮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師徒對視,聞寄語的臉色微微有了變化,但他並不是很驚訝,可見心中早已經有了猜測。
花潮看著聞寄語的眼睛,啟動了身上的屏蔽器,湊在聞寄語的耳邊說道:“師尊說過自己是天地孕育的仙人,生來就是仙胎,可是師尊有沒想過自己壓根不是天地孕育,而是這個天地的一部分?”
聞寄語神色微動,但仍然沒有太過吃驚。
看來數據洪流對自己的身世也有一定的猜測,並不像花潮想的那樣對一切一無所知。
他鬆了一口氣後又有點裝逼失敗後的失落,看來有生之年想看一眼師尊吃驚的樣子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想一想也是,一個在這個世界裡活了無數歲月的大佬,無論從哪方麵都是碾壓一切的存在。
花潮悻悻的看了一眼聞寄語,表情有點蔫。
兩人騰雲駕霧回到聞府,聞府仍然井然有序,一切都是那麼的井井有條,侍從們來無影去無蹤,偌大的府邸連一丁點腳步聲都沒有。
月色鋪了一地,庭院裡的竹子在石板上投下一片婆娑竹影。
安靜,無聊,冷清,寂寞。
外麵人山人海,裡麵人影闌珊。
聞寄語坐在庭院裡的楠木金絲椅上悠哉悠哉的飲茶,絲毫不為外物所動的模樣。
他既不會因為冷清而覺得冷清,也不會因為熱鬨而覺得熱鬨。
花潮可沒有修煉出這樣心如止水的心境,隻好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拽著聞寄語的袖子,拉長了調子黏糊糊的喊師尊。
“師尊,今天是七夕節!”
聞寄語依舊古井不波:“嗯。”
花潮又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師尊,七夕節可以在河裡放花燈,還可以許願,還有好吃的和好玩的!”
聞寄語還是波瀾不驚:“哦。”
花潮伸出兩隻手又雙叒叕的扯了一下聞寄語的袖子,大聲道:“師尊,七夕節是情人之間的節日。”
聞寄語終於放下茶杯看了花潮一眼。
花潮拽著他的袖子一臉激憤的說道:“師尊你根本不喜歡我,你都不陪我過七夕,哪有男朋友不配自己的男朋友過七夕的!你真的是太無情,太冷酷,太沒有愛了!”
聞寄語揚眉,似笑非笑:“沒有愛?”
花潮難得不慫,非常大聲:“你就是沒有愛,以前七夕的時候我是單身狗,憑什麼現在有了男朋友還要自己一個人過七夕。”
“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去找師鐸和龍皇!”
花潮非常囂張。
聞寄語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一分鐘後,花潮牽著聞寄語的手歡歡樂樂的走進了卞城最繁華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