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二十三年的時候,人類異能者已經無法與怪物抗衡了。
這個世界正在被怪物占領,成為它們繼續孵化的溫床。
大批大批的獸潮攻擊基地,獸潮所過之處生存者寥寥無幾,獸潮攻進西渡那一天木沐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他站在基地的城牆上,麵容依然年青,淡然的看著在漫天的煙塵中滾滾襲來的獸潮。
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卻還是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他多想再見一見他啊。
哪怕隻有一麵也好。
大片大片綠色的荊棘鑄成高高的柵欄試圖阻擋獸潮的攻擊。
但一切攻擊在獸潮麵前都顯得杯水車薪。
木沐的異能已經用儘,大片大片的綠色荊棘開始枯萎,一個熟悉的麵容出現在獸潮的天空上方,他的背後長著十二隻黑色的翅膀,麵容俊美又冷漠,他的眼角下有一顆黑色的淚痣,據說眼角下長著淚痣的人眼神都是嫵媚又多情,可這個人的眼神裡卻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木沐認出了這張臉,一直保持著平靜的他心臟狠狠的跳了一下,他瞬間就下意識的在這個人的身側尋找那張熟悉的麵容。
獸潮攻進基地,強大的城牆在恐怖的獸潮麵前不堪一擊,異能者們四散奔逃,木沐卻站在城牆上與那個人對視。
木沐這張臉或許勾起了來者的一些記憶,他扇動翅膀飛到了城牆上,他的翅膀像是神的造物,美麗又邪惡,讓人想起古老神話裡墮落於地獄的天使。
獸潮濺起大片的煙塵,兩人站立在這一角殘破的城牆上,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木沐問道:“原來你就是指揮獸潮攻擊基地的人,你真是人類的叛徒。”
來者收攏翅膀,平靜的說道:“我早已經不是人類,我似乎見過你,你讓我覺得很熟悉。”
木沐的心咯噔一聲,直直的往下墜。
變成怪物的人會攻擊身邊的人,越強大的怪物越危險,在他們被那種紅色晶體變成怪物那一刻就會失去所有人類的情感和記憶。
木沐陡然心痛起來,他嘶啞著聲音說道:“原來你變成了怪物,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你還記得花潮嗎?”
來者的眼神依舊淡漠,背後黑色的羽翼緩緩扇動:“我不記得我自己是誰,我也不記得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木沐痛心的說道:“你殺了他!”
擁有十二隻翅膀的怪物依舊淡漠:“我們沒有人類的感情,也許我真的殺了他。”
木沐眼中湧起恨意,壓榨著最後一絲異能撕心裂肺的說道:“我要為他報仇!”
這個怪物中的王者張開了黑雲一般的十二隻翅膀,對著木沐伸出一隻蒼白如紙的手緩緩握緊。
木沐的身體開始碎裂,這個時代最強大的異能者退出了曆史舞台。
他看了一眼他一直守護的這片土地,腦中回憶起他和花潮初見的那天。
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選秀報名的時候那個男孩就在他身前,那男孩有一雙桃花眼,回頭的時候不甚在意的瞥了他一眼,從此就被驚豔,又愛又恨好多年。
一個人類異能者的死亡不會讓怪物中的王者出現一絲情感波動。
他張開美麗又危險的翅膀飛入人類的最後一個基地,看著獸潮將人類最後的文明摧毀。
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是囚禁他的牢籠,他曾在這個牢籠裡得到一件珍寶,但那件珍寶消失了。
他腦中還回響著那個人類異能者死前問他的話。
“你還記得花潮嗎?”
這個怪物中的王者飛入彌漫著硝煙的上空,這句話像某種輕微的、卻無法令他忽視的噪音持續乾擾著他。
獸潮引起了強烈的颶風,天空中的硝煙味道還未散儘,一張畫報被颶風吹到他麵前。
怪物中的王者隨手接過,他展開畫報,畫報早已褪色,那上麵印著一個男孩的臉,他的頭發蓬鬆微卷,兩隻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正拿著一束薔薇開心的笑著。
他看著畫報,一直沒有波動的情緒好像被這個男孩感染了似的,竟然低垂著眼睫,對著畫報上的男孩微微笑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卷起這張褪色的畫報,莫名覺得一直在尋找的某樣東西似乎又回到了他的懷裡。
腳下的獸潮所向披靡,血與火燒的絕望又熱烈。
十二隻黑色羽翼再次張開,也許他穿過一次又一次的硝煙和戰火,隻為了走到一個人的麵前,能夠再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