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宸難得遇到話語相投意趣相近的人,非常高興,和夏文錦越說越投機,得知夏文錦也是來自外地,還沒有地方住,立刻邀請道:“我在歸林客棧訂了上房,你和我一起住吧?”
夏文錦憨厚一笑,帶著幾分羞澀:“歸林客棧是錦州城最好的客棧,在下囊中羞澀,怎好叨擾?”
皇甫景宸豪爽地道:“你我一見如故,正是意猶未儘,談什麼銀錢?就這麼說定了。”這小兄弟是個妙人兒,不說話的時候憨厚純良,說話時談吐雅致,胸有錦繡,這麼有趣的人兒,當然要結交。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皇甫景宸在自己房間旁給夏文錦開了一間上房。
第二天一早,宿醉的皇甫景宸睜開眼睛,有些發懵,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想乾什麼?
他猛地搖了搖頭,整個房間裡,除了他寢時穿的中衣,再就是客棧的桌椅之外,乾淨得跟狗啃過似的。他的行李,衣服,錢袋,什麼都不見了。
他回過神,第一時間就是去看隔壁上房,房門虛掩,哪裡還有人?
“夏文錦!”怒發衝冠的皇甫景宸咬牙切齒地叫出這個名字,一腳踹在門邊上,門砰的一聲震得嗡嗡響。
好心收留變成引狼入室,氣到要吐血有木有?
因為身無分文,隻穿著一件中衣被趕出客棧的皇甫景宸想給護衛晏南傳訊也無從傳出,再說,他丟不起這個人。
這是他長到十七歲,吃的最大的虧,這口氣他咽不下。
那個看似憨厚實則奸y毒的少年,他一定不能就這麼放過。這些年父親延請名師大儒,他的本事也不是白學的,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這人挖出來。
提著一包沉甸甸的銀兩和一疊銀票,夏文錦走出六親不認步伐。這個叫黃錚的家夥害她半天魚都白釣了,還連句抱歉都不說,怎能不讓他出點血?再說,棲梧樓裡的一番交談,得知那家夥出身富貴,養尊處優,她動起手來就更沒有心理負擔,這是劫富濟貧!
她街頭釣魚原本隻是想幫那淨閒尼姑一把。
淨閒幼時被人拋在山裡,被尼姑庵老庵主撿去撫養長大,那尼姑庵的尼姑們長到十六歲,每年都要外出化緣回報庵堂,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
淨閒下山半年多,雖沒化到多少財物,倒也無驚無險完成庵主交與的任務。回山途中,她在路邊撿到一個剛出生的棄嬰,見那嬰兒可憐,又想到自己身世,她將其抱回庵堂。
然而,卻被新庵主一眾以為是她做了傷風敗俗的事,在外麵生下的私y生女。
淨閒解釋沒用,反被趕出庵堂,她不忍棄那嬰兒於不顧,和那小嬰兒相依為命,小嬰兒一直體弱多病,身患頑疾。而淨閒一個尼姑帶個孩子,受儘冷眼和嗤笑,三餐不繼,居無定所,一路流落到錦州。
十天前,夏文錦被一群滿臉橫肉,虯髯怒目,樣貌凶悍的人攆得雞飛狗跳,素不相識自身難保的淨閒帶著出家人的善念掩護了她,還把她帶到暫住的地方收留,夏文錦得知淨閒的遭遇和困境之後,當時就決定搭把手。
但她當時連夜奔逃的時候什麼也沒帶,也不比淨閒好多少。
現在劫了富,有了錢,她買了個宅子,又買了個鋪子,添置了一些東西,讓淨閒和孩子搬了進去。有地方住,有鋪子買賣以謀生,就不用居無定所,食不裹腹了。
至於那孩子的病,這十多天裡,夏文錦一直在給她治療,又留下了後續方子,再連吃一年,定能除根。忙完這一切,就隻剩下一百零七兩了。她給自己留下七兩,餘下的全留給淨閒,估摸著追她的那些人該找到這兒來了,此地不可久留。
她卻不知道,這劫富事件,惹惱了某位富貴子弟,他當了手上的玉扳指,這才有錢買了衣服。皇甫大公子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那讓他這麼狼狽的人就尤其可恨。他非抓住那臭小子挫骨揚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