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心裡卻又升起一個念頭,仿佛有人在她腦海中發布著命令,叫她追下去!
夏文錦遲疑片刻,終於還是決定追下去。
這麼跑了小半個時辰,在前麵某處山坳,又見到了三具屍體,兩個黑衣,一個紅色衣衫。
兩個黑衣人已經死得透透的,一個胸口插著一柄劍,那一劍似被人用最後的力氣脫手擲出,另一人被劍從下巴直接洞穿了整個腦袋。
第三人卻看不出傷勢,俯伏在地上,一身紅衣分外顯眼。
看來這個紅衣人就是被追殺的人。在這麼多人的追殺之中,他能奪走這麼多對手的性命,性子著實堅韌,手底下也著實強!
當她再次看過去時,一陣風吹過來,那紅衣人衣角下麵被翻起一角,卻不是紅色,而是月白色的。
敢情那是一身衣衫被鮮血染紅,所以讓人以為是紅衣了。
月白色?
夏文錦心中一動,急忙飛身下馬,向那邊跑過去。
那人伏在草地上,身下一灘血,無聲無息。
會是他嗎?應該不是。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公子,斷不會引起江湖人的追殺!而且,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可是,這也是往往梁州的方向啊!
夏文錦在心裡安慰自己,終於還是伸出手,把那人翻過來。
眉目清俊,鼻梁挺直,麵如冠玉,隻是此刻蒼白如紙,不是皇甫景宸又是誰?
夏文錦的眼睛猛地睜大,她的心裡劇烈震動,有種被冰霜凍住的感覺,連血液都要涼透了。
她伸出顫顫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完全感受不到。
她嘴唇發白,被一股突然湧出的悲哀攫住了,幾乎無法呼吸。幾天前,她還在大津府見到意氣風發的他,她站在簷欄下,他從大津府衙門走出來,迎著陽光,月白色的衣袂被風吹起,少年如畫!
可現在,這個無聲無息的,臉色蒼白的,已經沒有氣息的人,怎麼會是他?
不,他不會死的!
他的身上還是暖的!
夏文錦抓起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腕脈處。
他的腕原本勁道有力,此時軟軟地垂著,指尖觸過去,皮膚不涼不溫,似有溫度在慢慢冷去。
夏文錦的心一直往往下沉,往下沉,她咬了咬牙,忍住眼中的淚意。
那個少年,眉目清朗,麵如冠玉,笑起來溫雅柔和,清俊陽光。
明明自己沒有經曆過的事,為了不讓她留下心理陰影,會逞強自己去做。
他有擔當,敏而好學,性子寬容,自己戲弄了他,騙了他,還拿了他很重視的玉佩,他數度抓住自己,雖冷厲凶惡,其實並沒有真正傷害過她。
為了餘慶郡的事,他能挺身而出!石安寺裡,也願意以身赴險,他身懷俠義,處事周全!
不知不覺間,她視他為兄,為友!
若不是他突然對她生出男女之情,讓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麵對,她又何必逃之夭夭?
可這樣一個人,竟然……沒了嗎?
不,不會的!
她伸出雙指,緩慢地,艱難地探向他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