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甫宇軒,倒是比他那沒用的父王更有膽子,在這朝堂上與他對著來?想用這樣的手段,來引起父皇注意嗎?哼,他打錯了算盤。
皇上也有些詫異,道:“哦,宇軒,你不過是問了幾個問題,何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皇甫宇軒神色淡漠,語氣清冷:“皇祖父,孫兒雖隻問了幾個問題,卻從這問題之中,看出尚景望的惡毒用心。”
“說來聽聽!”
皇甫宇軒道:“皇祖父,自天乾國祚勢微,戰亂四起,皇甫姓危,幾乎被亂賊儘滅。是我南夏高祖力挽狂瀾,從亂賊手中奪回我皇甫一姓的尊嚴,再續皇甫一姓的天威!”
這都是南夏建國之初的一些耳熟能詳的事跡,皇甫子孫都引以為傲,當然,這些南夏的臣子,也是知道這段曆史的。
皇上微微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皇甫宇軒眼神淩厲起來:“為防天乾末代之亂局再起,我朝曆來便有嚴令,官階分明,各司其職,政令通達,上下無阻。不可欺,不可瞞,不可詆,不可誑!此乃祖訓,一百多年來,此訓與南夏律典同為治世之寶。是我南夏國泰民安的根本。”
太子見他這樣子心中就有氣,不耐煩地道:“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不需要你再重複浪費時間!你到底想說什麼?”
皇甫宇軒不理會語氣中已含怒氣的太子,仍是對皇上道:“皇祖父,治下有大事,若能處置,需要向上官報備,若不能處置,更需要呈報上官讓上官定奪,這是身為下屬最基本的職守,也是自平宗先祖之後,朝廷嚴令之事。如果尚景望同時報備與京城和郡守處,無罪。然而,尚景望顯然沒有這麼做,他避開郡守,避開州牧,直向京城,不用多說,眾人也能想到他抱著什麼目的!”
蔣昱禾垂死掙紮道:“宇軒公子,也許尚景望是同時報備……”
“若是同時,算時間,在尚景望奏折到京城的第三天,北郡郡守的奏折應該也到了京城。而如今,不要說三天,十天都過去了。你是覺得,北郡郡守在得知有疫症之時,會不第一時間上報京城嗎?”
蔣昱禾無法回答。
隻是沒有報與上官,直接報向京城,這件事似乎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大事,要看皇上怎麼看,要看之前有沒有同類的事。
很不幸的,之前正好就有同類的事情發生過。
平宗年間,秦州治下慶煌府水患,慶煌府的府尹是高祖的堂弟肅王之後,算是皇甫皇室的旁支,因為逐漸沒落,才謀了個府尹的差使,有了外放的經驗,回京之後便有升遷的理由,也能勉強挽回一些當年肅王的威風。
然而,水患發生了,這位府尹自己沒有治理的經驗卻極為自負,並沒有把水患當一回事。
接下來幾天暴雨,沿江潰堤,數百裡沃野成了湖澤,府庫裡的存糧他沒有第一時間用來賑災,被餓瘋的百姓衝擊哄搶。
嚇破膽的府尹調兵鎮壓,然而災民那麼多,一府的駐軍不過一千,怎麼能對抗得了那麼多憤怒的百姓。何況這位府尹遇到這種事,不是安撫災民,反倒因為他的無能讓災民看不到希望,哄搶物資,衝擊官兵的事時有發生。
這府尹壓不下去了,急慌的他立刻著人八百裡加急送信到京城,等京城賑災的欽差派出去,慶煌的水患因為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理,百姓也沒有得到好的安置,整個慶煌府幾乎成了人間地獄,水淹平原,屍橫遍野,十室九空,滿目蕭條。
如果當時這位府尹先向郡守報備,而不是毫無建樹的隻知道等待京城裡的賑災欽差和銀糧,郡守那邊能就近調配糧食過去,至少可以少死幾萬人。
一個慶煌府,十萬百姓,因為一場水災,因為府尹的耽誤,最後隻剩下幾千人。
這件事最後追責,府尹斬首!與此有關的官員,都受到嚴懲。肅王那一支,貶為了庶民!
也是自此事之後,朝廷下了嚴令,遇災情事故,必須報備。這是程序,也是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