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滯了。
麗妃掩住口,把那一聲驚呼蓋住,似乎怕驚呼聲驚動了麵前的人一般。
十七公主站在門口,臉色還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但是,她眼裡閃著光,整個人像突然之間有了精氣神。
還有她的臉,上麵光潔如玉,哪裡有半點疔瘡爛疤的痕跡?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但的確很淺很淺,麗妃站得這樣近,又是盯著在看,才能看出長過疔瘡的地方膚色稍紅一些。
這是剛剛好,等養些日子,便會正常了。
麗妃好片刻不敢發出聲音,她怕這一切是夢。
十七公主盈盈笑著,行了一禮,道:“母妃,這些日子讓你受累了!”
麗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女兒的臉上輕輕碰了碰。
軟軟的,彈彈的,嫩嫩的,觸感真真的……
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狂湧而出,她一把將十七公主抱住,淚流滿麵。
這時候,她甚至都忘了她身為後宮女人該有的禮儀和形象,壓抑許久的悲傷,再也不受控製地傾泄而出。
十七公主也滿麵是淚,眼裡閃過一抹愧疚,啞聲道:“母妃,對不起,女兒不孝,讓你受累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麗妃語不成句,哽咽難以成言。
十七公主生病的時候,麗妃覺得這世上的一切都沒有女兒重要,甚至連皇上的寵愛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那些宮女嬤嬤們也忍不住抹淚。
公主自從得了這個病,這得有一個多月了吧?這麼長的時間,麗清宮中一直如同壓著一塊大石在每個人的心頭,現在,一切雨過天晴。
這不是悲傷的淚,而是高興的。
整個麗清宮沉浸在同樣的氣氛之中,十七公主眼中的愧疚更深了。
一個多月了啊,這一個多月裡,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她都覺得已經過了一年那麼久了。雖然很折騰,很辛苦,甚至幾乎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趟。
可是,她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還記得那一天,她去易紫璿府上玩,在回來的路上,進了一家胭脂鋪,其實她沒準備買什麼東西,不過是閒逛。
但是,她遇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那個手拿一柄劍,落落大方,把趙可嫣的舞,都襯成爛渣渣的女子。
兩人不知道怎麼就聊了起來,十七公主平日裡接觸的人,都是受過嚴格教習的大家閨秀,言行舉止,無不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是這女子如同她的劍舞一般,灑脫大氣,卻又讓人耳目有新,很是有趣,她所知道的,新奇而特彆,那不是身在京城中,身在深閨的女子所能想像得到的。
自己身為公主,看似尊貴,其實很多地方也去不得,很多事也做不得。
她很坦然地說自己是江湖人,那些見聞,不過是江湖中的平常小事。
不知不覺,她心中對這少女的好感越來越濃厚,不知道怎麼就聊到前朝的霞明公主身上,那是位遠嫁她鄉的和親公主。
她心中很是感慨,說寧可在故土死,也不想在異鄉生。
後來那少女是怎麼說來著?
對了,她笑著問自己:“我還以為公主會對我說,這是身為皇家公主的責任,會大義凜然地表示願意為了南夏,舍棄一己之身!公主就不怕我笑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