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兒爺很苦惱。
他眼瞅著範金友範主任來了,他昂著高高的頭顱大步走來了。
一聲令下後,即便是強勢如陳老板也得聽話照做。
氣勢足的就像是可以一錘定音似的。
片兒爺心中升起了無限的可能。
他的要求並不高。
一開始隻想按照心理價賣掉自己的祖宅改善生活的窘迫。
要不是陳老板回來的趕巧,祖宅興許已經賣給徐掌櫃了。
再後來,陳老板和徐掌櫃開始了競價。
片兒爺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
再後來……
走馬上任的範主任給自己出謀劃策,點撥之下,讓片兒爺茅塞頓開。
於是,便走上了這條‘康莊大道’。
人心浮動,見利忘義。
片兒爺無非就是想要改變自己現在的窘迫,卻稀裡糊塗的舍本逐末,在利益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再回頭,已然忘記了自己的初心。
老朽的心,早已被範主任慫恿的,不純粹了。
隻不過氣勢足的範主任在陳老板這裡沒能堅持太久。
甚至連一上午都沒堅持下來。
就被人喊走了。
然後下午沒下班呢,就聞了風聲。
範主任心念自家老母的病情,請了長假。
查綢緞鋪的事兒,虎頭蛇尾變成了笑話。
範金友的尷尬姑且放在一旁。
片兒爺覺得自己確是有些坐蠟了。
陳雪茹陳老板在範金友被人叫走後,就回了二樓。
直到傍晚快要下班的時候才下來安排了些事情。
一整個下午都沒見著人,店鋪也是從裡關了的。
還特意掛了告示。
片兒爺知道,陳雪茹這是要給範金友的‘事跡’火上澆把油。
店裡夥計今兒都不忙,閒了一下午。
不過這會兒聽到範主任被停職休假,也都鬆了一口氣。
片兒爺正琢磨事兒呢,陳雪茹陳老板下來安排事情了。
明天照常營業。
這是說給大家夥一起聽的。
隨後就是單獨喊了片兒爺到一旁細聊了幾句。
不一會兒。
片兒爺臉色灰沉,難掩失落和頹敗。
“片兒爺,覺得我以前也沒虧待了您,這幾天您也瞧見了,多事之秋,這鋪子裡雜碎事兒太多,您公方經理的差事兒實際也停了幾個月了,今天就順便給你把費用結了……”
陳雪茹‘辭退’了片兒爺,麵子上過的去,而且還多給支了一點,算是補到了年底足月的工資。
可長久而言,片兒爺提前失去了收入來源。
隻不過這事兒吧,片兒爺心知肚明。
誰讓他當時被豬油蒙了心呢。
“陳老板,蘇木在樓上麼?我想跟他談談。”
陳雪茹想了一下,點點頭。
前麵鋪子關門,順便收了告示。
後門處,片兒爺跟在陳雪茹身後,一起上了樓。
進門寒暄,蘇木沒有一點不自然。
哪怕雙方都知道實際情況。
維護了片兒爺基本的體麵。
“……片兒爺,我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兒,但是吧,事情畢竟是做過的,那就要付出一點代價。”
“我懂,我懂。”
片兒爺點頭應是。
有著蘇木的乾涉,想要買他宅子且有能力買下的兩個金主,此時都在打退堂鼓。
換言之,現如今蘇木捏著了他的命脈。
豈有不順從的道理。
“我希望看到你的誠意。”
“誠意?”
片兒爺一怔。
這話說的,有點雲裡霧繞,片兒爺有片刻的怔神。
難道是要提成?
不會吧?
片兒爺瞥向陳雪茹。
蘇木微微搖頭,他知道片兒爺想歪了。
“範金友是如何承諾你幫著他隱瞞的,今兒來查賬的前因後果又是如何,想必片兒爺您心裡都明明白白……那就,去街道辦如實上報吧。”
片兒爺抬頭。
眼神裡露出震驚之色。
這是要讓他把範金友得罪死的節奏啊。
“片兒爺伱琢磨琢磨,如果明天上午您把這事兒辦了,咱們之前的,就算翻篇兒了。不僅如此,所謂的打個折,您也就當個笑話,該多少就多少,絕對不能讓你在價格上吃了虧不是?”
片兒爺心情好了一些。
嗯,應該說是好了很多。
擺在他麵前的,或者是宅子沒人接手,自己生活依舊窘迫,或者是可以無損的賣出去,讓自己得以舒舒坦坦的安享晚年。
片兒爺猶豫的時間不長,默默地點了點頭。
“時候不早了,片兒爺,那咱就約在下午。上午
您這邊舉報了範主任以權謀私,中午您過來,咱就把宅子的事兒辦妥。”
片兒爺起身,告辭走了。
心情很複雜,但又無可奈何。
如果他不去舉報,他所依賴的範主任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多久之後呢?
答應自己的幫著找其他購買院子的金主,多久可以對接上?
這都是兩可之間。
但片兒爺自己深知自己家的事兒。
他等不及那麼久。
而且範金友的做法,以及現在的處境,片兒爺心裡也明白。
蘇木睚眥必報,是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既然注定了最好是拉鋸戰,最差就徹底被一擼到底。
那自己也就沒什麼周旋和選擇的餘地了。
就這麼樣吧。
希望蘇木能夠,說到做到。
不過想來蘇木不會做的太出格。
畢竟還有陳雪茹在旁聽著呢。
多年打交道讓片兒爺對陳雪茹還是有些信任度的。
片兒爺走後,蘇木張羅著跟陳雪茹吃晚飯。
兩菜一湯的葷素搭配。
吃飯的過程也挺親昵的。
隻是飯後,陳雪茹又忍痛趕人了。
蘇木想了一下,也覺得賴在這裡沒什麼必要。
現在範金友‘停職’了,或許會退避三舍,但也有更加瘋狂的可能性。
還是防備一些比較好。
黎明前的黑暗,最應該‘防人之心不可無’的。
……
四合院,閻家。
晚飯時,一家七口人圍在桌前,兩盤清湯寡水的菜,燉白菜和土豆片。
閻家做菜的烹飪方法一貫都是燉,炒的太費油。
還有一疊鹹菜。
都是家裡自己醃的。
飯菜本就油水不足,可吃飯的氛圍更加的冷清壓抑。
“白天丟自行車胎的事兒,我剛才去派出所銷案了。這一大爺給踅摸了個永久的輪胎,我裝上也正好能用,就跟張所長說是我的,這自行車丟輪胎的事情,也就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