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釗明這個人,即便發跡後選擇性地讀了些書,硬灌了點墨水。
但妻子批評起來,還是會說他脫胎不了草莽之氣。
最能體現這一點的就是,即便這個年紀了,老馮看到些眼高手低欺少年窮的,他依舊會關起門來朝妻子嗤之以鼻。
反之,他也會由衷得欣賞一類人,那就是君子無罪,懷璧自然也無罪。
馮家去打點救兩個孩子的事,自然全由妻子料理的。
妻子有妻子的想法,禮去輕了,叫人家覺得他們馮家光嘴皮子漂亮;去重了吧,也擔心對方眼高手低的,饞起來,獅子大張口。
結果那天,車子回頭,說是栗家人連一箱酒兩條煙都沒收。
那箱茅台的年限,嚴格論起來,禮不算輕了。
晚上,妻子還和老馮念叨懊悔,還是我們該去一趟的。
馮釗明幾分江湖性情,說妻子就是升米恩鬥米仇的事看多了,小心也涼薄起來。總歸不相信,這世上還是有妙人的。
今兒個,頭一個妙人就站在老頭麵前。
馮釗明偏要獎賞這一份“懷璧無罪”的天賦。無他,能讓他這個二小子這麼心甘情願低頭的,就是本事就是能耐!
栗清圓自然不知道旁人對她這些思量。
因為她有她自己的計算。
今日如果她沒有聽到一個板上釘釘、確認無誤的名字的話,她是決計不會鬆這個手的。
當然,她也沒有多氣憤他馮某人的臭脾氣。當他發癲罷了。
她還不至於衝他狗叫回來。無視狗叫是為了怕染他的同毛病!
然而,他幾乎大庭廣眾般地說那樣模棱兩可的話。
栗清圓這才急了,要伸手奪回貓,嘴裡喃喃,“不要!”
她那晚也是這麼說的。
邊上的朱青端詳也問出口,問小叔子,“這是怎麼回事啊?”
馮鏡衡眼見著有人要來搶回貓,把航空箱左手換到右手上去了,麵上平淡,稍微修正一下剛才言語裡的含糊、曖昧,“沒有。這隻貓,原本就是在我那裡撿的。”
朱青眼尖,“你們早就認識了?”
“也沒有很早。早……兩天?”馮鏡衡解釋著,然後偏頭看栗清圓,仿佛跟她質證,我說的哪裡不對?
公公麵前,朱青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委婉體麵地感歎,好巧……
馮釗明關鍵時刻又作起癡聾家翁,推脫起來站累了,喊著隊伍回頭。
栗清圓更是沒轍,因為馮鏡衡更是走到他父親前頭去,連同他手裡的“貓質”。
回到公館樓裡,栗清圓見到了傳說中的孩子的親生父親,大馮先生。
馮紀衡一身正裝西服,居高含笑,經由妻子介紹,很是歡迎和善的口吻,喊服務生給客人斟香檳,又看她們小女生,不忘提醒她們,“這個度數低,熱天喝一些也不要緊。開車子的話,待會兒叫人送一程。”
栗清圓社
交禮儀地頷首、接過,酒在唇邊抿了抿,私心不得不感歎幾句: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龍生九子的區彆。明明一個爹一個媽,為什麼兄弟倆差距那麼多!雖然客觀說,哥哥沒有弟弟長相好,可是光性情這一點,就攆某一位十條街了……
馮紀衡那頭還有正事,謝意姿態的接待了幾句,也就回頭了。要栗小姐及朋友不要拘謹,玩得開心。
臨走前,名正言順的馮太太,朱青還拖住丈夫的手,替他理理領帶。
馮紀衡很是自然地攬攬妻子的腰,夫妻倆說些私房話,馮紀衡聽後神情淡薄,嚴陣走開了。
朱青今天穿一條黑色的V領長裙,脖頸上沒有佩戴首飾,但是耳際上和手上是一套光看成色就很頂級的翡翠。
不得不說,她這個年紀,能鎮得住翡翠的,光有顏值是遠遠不夠的。
眼下,她應酬了栗小姐他們幾句,便推脫剛才出去走了一陣,裙擺弄臟了,她要去換一套衣服了。“栗小姐,你們自便。”
說著,便要一直守在邊上的女兒一起走。
馮伊家對這位栗姐姐印象很好,剛才在外頭還吃了個甜筒,她更喜歡姐姐了。才想挨著姐姐再坐會兒的,媽媽點她的名。
伊家皺鼻子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