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圓都簡略應答。
馮鏡衡在邊上幾番嚴防死守對家放牌的機敏,示意虞老板,點到為止啊,你還沒到尋根問底的時候與資格。
虞小年看在眼裡,最後剜一眼老二。
栗清圓會意,她淡淡一笑。
虞小年便也沒藏著掖著,“叫栗小姐看笑話了。”
栗清圓隻作搖頭,想說什麼,終究還是忍住了。
虞小年爽利,快言快語,她這輩子沒能好好上個大學,對真正的讀書人毫不掩飾的欣賞,尤其是書讀得好的女孩子。“栗小姐的媽媽該是個頂漂亮的知識分子,同我們這些粗疏的聊不到一塊去了。”
栗清圓微微一愣,她仿佛還在上一趴,片刻,看了看馮鏡衡,才決定開口的,“不。我想您誤會了。我剛才搖頭不說話,並不是彆的意思。是覺得馮鏡衡跟您很像,另外,我媽媽並不是什麼高級知識分子,她書讀得並不多精通,這也是她當初嫁給我爸最滿意我爸的地方,說我爸是新興的高富帥,有她沒有的知識財富。”
“不過,我媽媽確實很漂亮。如同馮鏡衡繼承您的美貌一樣。”
虞小年有點被恭維到了。甚至看看老二,你不是說她並不會暖場、漂亮話那些的嘛。
馮鏡衡麵上不顯,隻拆穿親媽的虛榮,“怎麼,人家奉承一句你漂亮,就飄到天上去了,是不是?她作翻譯的,經常陪各種富婆甲方的,彆太當真。她的話術語法,你聽聽,都是機翻套話,聽不出來啊。”
虞小年恨恨道:“你的話聽起來才機翻。”
馮鏡衡在邊上笑歪了都。無聲看一眼栗清圓,再同親媽鬥智鬥勇,“哎,你怎麼偏幫著外人了啊!”
“因為你們一群混賬王八蛋的內人,沒一個好東西。”虞小年說到這,點到為止。她人也算見過了,老二這裡的反骨頭,她也算理清眉目了。先不說汪春申這事瞞著人家
姑娘,馮家到底能置換出多大的利益化。同為女人,將心比心,虞小年看得出來,今天能講得出這番寵辱不驚話來的孩子,沒準此刻,老二把話跟她挑明了,就真的沒下文了。
她不知道人家姑娘多久能忘掉這一段。自己養的兒子,虞小年再清楚不過了,這個時刻,因為這事,叫他生生地斷,不談要他的命,也起碼折辱他二十年的尊嚴。
心意這東西,不需要去強調。那個人在他跟前,他這麼活蹦亂跳地甚至能為了她低他從來不肯低的頭,便是最大的諍言。
虞小年臨走前,說起虞家舅母,“老二他舅母過些日子也要來呢,到時候家裡擺席,你有空的話,就去家裡坐坐。怕生,帶朋友來。多幾個也不要緊的。”
虞小年說不清這樣偏幫著自己兒子,到底是對還是不對。無論如何,這是她為了兒子乃至馮家拿出的最大誠意。
她也不怕叫他們知道,“到時候袁家也來,就趁著那天,正式公布了你們拉倒。他袁家鬨就鬨吧,談個戀愛結個婚都有分的,不能我糊塗拉個線就賴上我了,賴上我,實在不行我娶了吧,那能怎麼辦!”
栗清圓瞠目結舌。真的,她總算知道馮鏡衡這樣的精神狀態從哪裡來的了。
虞老板都快要走了,不知從哪裡冒出隻貓來。
馮鏡衡介紹,“如果您願意接受,它可以是你第二個孫子。”
虞小年拿她手裡那隻倒V霧麵白色喜馬拉雅,搡一下口無遮攔的人,質問他,“你預備歇幾天,才回去?”
馮鏡衡抱起他的“孩子”,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可以回去,也可以不回去的。”
“圓圓,”虞小年忽地喊了聲誰的名字。
栗清圓還沒反應得過來,馮鏡衡先急了,“你喊她也沒用。”
虞小年嚴陣靜默,訓斥老二,“沒用你急什麼。馮鏡衡,我即便不全部讚同你爸爸的話,但是他這輩子沒對不起妻兒老小。你不談要超過他,起碼爺倆要打個平手。我彆的話都不多說了,要對得起妻兒老小,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自己斟酌吧。”
最後,虞小年朝圓圓抱歉,今天來得匆忙,並沒有合適趁手的見麵禮給她。等她正式去家裡做客時再補吧。
栗清圓婉拒,說不必要的。
虞小年堅持,說一視同仁,“當初見你們大嫂的時候,也給她的。”說起朱青,虞老板終究還是來捏合了句,“她那個人,敏感過了頭。但也沒法子,當初好端端的家庭,就是被她爸爸搞非法集資給拖累了。最怕的就是這家道中落的變故。”
“她要是和你來幾句不如意的,要麼就還回去,要麼就彆理她。總歸,他們兄弟倆將來不會一個鍋裡吃飯的。這話我跟你們說,也會同樣跟老大他們說。立身為本,你們立你們的,他們立他們的。”
虞家派過來的司機還在外頭等著,馮鏡衡出來送虞老板的時候,虞小年麵上淡淡的,最後耳聽麵命地來了句,“你喜歡我攔不住,我沒資格去跟人家孩子談家教。你也二十
了,知道有些事該做有些事不該做。我到死都不會改口,你記住,好人家的孩子就不會有未婚先孕這一說,你認不認我這個說法!”
馮鏡衡把母親往車裡趕,要她一百個放心,“我要,圓圓也不會要的。她性子比你還倔。”
虞小年聽老二這麼說,又急了,探出頭來,“什麼叫不要啊?”
馮鏡衡笑母親,“不肯有孩子的是你,聽到不要急的還是你!”
“我要的是名正言順的孩子。你們男人懂什麼。不然有些勾搭已婚男人的女人為什麼最後還是想著上位呢,就是年齡閱曆起來了,終究明白了,這個世道撈點偏門錢是沒有用的,人到中年,能叫你有歸屬榮譽感的唯獨社會認可力。德不匹位的人,必遭禍殃。”
馮鏡衡眯著眼,審視般地問母親,“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發現你的兩個兒子身邊有這些企圖心的德不匹位的人,你要怎麼辦?”
虞小年狐疑地目光掃過來,“你是說誰,你大哥?”
“我說的如果。”
“沒有如果。誰背叛自己婚姻,先死到我們跟前,給自己幾個嘴巴再說!”
馮鏡衡不禁拍掌叫好,說他們家虞老板威武。
“你說你這麼威武的人,怎麼當初連跟朱青一起去栗家都不肯低頭的呢!”
“所以便宜你了呀,我當初怎麼說的,好人有好報,靈驗了,對不對!哼!”
馮鏡衡死活不認。他咬死在去栗家前就先遇到圓圓了。
“嗯,你想要說什麼?”
“我想要說的是,屬於我的,她注定跑不了。甚至老天爺,給了我雙保險。”
虞小年痛斥老二,“既然都雙保險了,為什麼汪春申的事不敢同人家明說?”
馮鏡衡即刻灰了臉。他在老頭跟前不願意承認的話,終究在親媽跟前示弱了,“嗯,你罵我吧。不,虞老板,我求你幫我。我就是喜歡她,第一眼就喜歡,我不能接受她為了她舅舅和我斷了,我更不能接受她再和彆的男人有任何關係。”
虞小年問沒出息的兒子,“嗯,人家掉頭和彆人了,你怎麼辦?”
“我不怎麼辦。我不肯她出我這道門。”
虞小年氣得,打開馮鏡衡扶她車門的手,嫌棄得要命,“你瘋去吧。吃牢飯的時候,沒人去看你。”
*
馮鏡衡再回彆墅的時候,栗清圓在和家裡通電話。
他不知道栗老師那頭說了什麼,隻知道被虞老板耽擱了,眼下已經過了早茶時間了。
馮鏡衡給老沈打電話,訂一桌菜。說他十一點左右要,點名要那道雙臭。嚴陣要老沈的主廚拿出十成的功力來燒,彆應付。我孝敬未來老丈人的。
老沈那頭酸酸的,嚇唬鏡子,嗯,我一定醋當醬油用。
馮鏡衡笑,那你的飯店就一定開到今天為止!
掛了老沈的電話,馮鏡衡要栗清圓給她爸爸撥回去。
栗清圓:“我爸不知道怎麼了,叫我回
去呢。”
馮鏡衡:“嗯。我跟你一起去。打電話,我來說。”
栗清圓嚇得不輕,終究依著他的話把電話撥回頭,她在邊上掩耳盜鈴地捂著耳朵不敢聽。
卻見馮鏡衡輕鬆自如極了,他一麵稱呼對方栗老師,一麵歉仄昨晚的委實不該。說想著今天禮拜天,如果栗老師方便的話,他帶著菜過去,一道吃頓中午飯。
栗朝安在那頭說了什麼,馮鏡衡的態度從容且受教,不一會兒,他點頭稱是,“嗯,我和圓圓大概十點半左右到。”
掛了電話,栗清圓的一口氣才算喘出來。她有點意外,也有點不安,說實在的,今天爸爸能這樣答應馮鏡衡,很反常。
馮鏡衡如實轉述,“你爸口吻淡淡的,隻說叫圓圓早些回來。”
“還有呢?”
“聽起來醋醋的。”
栗清圓忙著要上樓拿包,聽有人這麼說,生氣,“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再正經不過了。栗老師口吻,聽起來像失戀了……”
雖然馮鏡衡這廝說話全跑偏,但是與栗清圓不謀而合的直覺,直覺爸爸今天有點不高興,所以,對於圓圓帶不帶男朋友回來都顯得沒那麼重要。他隻想圓圓快點回去。
而出於對爸爸的了解,能讓他對於女兒的事不那麼上心的比較級,隻有向女士。
栗清圓直覺很不好,“糟了,我媽是不是知道了。然後,我爸就‘陣亡’了。”
馮鏡衡卻持相反意見,“通常一個男人出現這種情緒低落的高敏反應,排除掉重大經濟損失,那麼就是感情。再直白點,就是他乾了自覺對不起對方的事或者決定。”
“說人話!”
“你爸或許做了什麼對不起向女士的事。”
栗清圓關心則亂,卻堅定得很,“不可能。他跟我保證過的,他這輩子除了我媽,對彆的女人都愛無能。”
馮鏡衡順勢問她,“隻要栗老師對向女士絕對忠誠,你就一定會原諒他,對不對?”
栗清圓不聽他叨叨,催他快點,“換衣服,回家!”她全然沒把見虞老板的事或者對方對她的印象放在心上。
有人即刻領命。彆說,還真有點周末陪老婆回娘家的既視感。
鬆弛,有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