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鏡衡來之前是說好自己開車的,然而去裡仁路那頭看貓的時候,遇上了老沈他們幾l個。
莫翌鵬也在。他看馮二跟老沈兩個人互相不接話的樣子,連忙坐到馮二邊上擠兌他,“怎麼回事啊,你倆加起來快七十了,還玩小孩吵嘴那套?”
馮鏡衡不能喝酒,便扔一顆維C泡騰片到冰水裡,要莫翌鵬離他遠一點,一身煙味,“襯衫給你燙掉了。”
莫翌鵬罵馮二放屁,“你少給我裝。我問你,你和老沈怎麼回事。沈羅眾出了名的好好君子,你倆有聲張,那肯定是你的問題!”
操。馮鏡衡忍不住地爆粗,“怎麼就肯定是我的問題。滾你丫的,我這麼差勁,你們一個個快彆招我。”
莫翌鵬一個巴掌一個棗。可急死了,“那說說看呢,到底為什麼,兄弟我給你們拿和拿和。”
馮鏡衡哪裡會這麼容易就開口的主。昨晚他沒跟老沈解釋,兩個人說了點各自近況便分手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都主動過來跟他們打招呼了,老沈卻當真了。
莫翌鵬抽完一根煙的工夫,細細端詳馮沈二人。他們這一大窩子人精,沒一個吃淡鹽的。莫翌鵬斷定這兩個沒理由為錢聲張,這些年都井水不犯河水的,況且,沈家也沒本事跟他老馮家挺腰子。那麼,男人這種生物,除去錢,能翻臉的隻剩下女人了。
莫翌鵬吐掉嘴裡的煙頭,抓住馮二一個勁地問,到底是不是?我草,你倆看上同一個女人了,上回那個漂亮的翻譯小妞!
馮鏡衡這才不滿意莫翌鵬這滿嘴的胡咧咧,“說誰呢!嘴巴給我放客氣點!”
莫翌鵬一副果不其然還帶點吃瓜的興奮。“我說吧,我說吧!”
然後兩個臭簍子湊一塊,莫翌鵬不懂了,“你倆怎麼會同時看上的?”
馮鏡衡要他滾,“你老扯著我問什麼,你去問老沈啊。”
“我不問他。老沈這個人好歸好,也開不起玩笑,他沒你臉皮厚。”
“滾吧!”
狐朋狗友,到底也來往這些年了。馮鏡衡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心知肚明。說他仗著家世好,目中無人,他們相信;說他臭脾氣,一言不合就能翻臉,他們也相信。但是,說他乾些下二濫的偷蒙拐騙、撬兄弟牆角這種事,莫翌鵬還真不信。
他馮二是最要臉的人了,也自視甚高。都說他馮老二像他爹,馮家能做到今時今日的地步,沒幾l把真刷子真板斧,是經不住風浪摔打的。
莫翌鵬做這個中間人,愣是把事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為什麼?要馮沈二人都得把自己的立場說出來。
不然,大家兄弟夾在中間都跟著難做起來了。
場麵一時沉寂。最後,還是馮鏡衡先出聲的,他言明不是跟老沈賠不是,賠這個禮,反倒是坐實了我這個人不怎麼地。隻說家裡緣故,與栗家有了交際。後麵的來往也是緣起這樁事,和裡仁路這邊沒有關係。
沈羅眾旁餘的沒多問,隻問
馮二,那天他們在包廂裡慶生,說笑他的時候,馮二已經見過栗小姐了?
馮鏡衡:“是。”
沈羅眾當真有點氣,“可是你隻字不提。”
馮鏡衡:“那不是你老沈的事麼,我為什麼要提呢。我並沒有攔著你去找出她來啊。”
“籲……籲……”莫翌鵬聞出□□味,連忙打岔,“冷靜點啊。”
沈羅眾被馮二這句噎得啞口無言,但是心裡那點子不痛快依舊難平複。
他也很確定,鏡子就是這種性格,他哪怕沒有跟栗家有交集,他相中的,真的能不惜一切人脈時間金錢,也要把這個女人找出來。也不管對方態度如何,始終要戀戰一陣子的。
片刻,沈羅眾點點頭,他承認他沒有鏡子這個魄力和狗脾氣。
栗小姐那麼誠懇地站在鏡子麵前,是不爭的事實。
“願賭服輸。鏡子,我承認,我的不痛快也許與你有點關係,但也好像與你無關。”沈羅眾舉杯,算是祝福他跟栗小姐。
馮鏡衡卻沒有提杯的意思,甚至搖搖頭,幾l分猖狂也幾l分清醒的正名,不為他自己,為女方。“不。她並沒有答應我。但是,老沈,我說這話的這一秒開始,已經很朋友交情的提醒到了,兄弟間,起碼我們這個交際圈的兄弟間得有個共識,我在追她,就不允許我認識的兄弟也去招惹她。哪怕,她把我蹬了,我也不允許我的兄弟去追求她。否則,無論你們成不成,我隻有散夥一個態度。”
這些個歪理,也隻有他馮鏡衡敢這麼氣焰囂張地講得出口。
老沈給他氣著了,好脾氣也有繃不住的時候,“好啊,你這個下馬威真是夠嚇人的啊。既然下馬了,就來吧,喝完這二杯再說!”
沒轍,計劃不喝酒的人,也隻能輸什麼不能輸陣了。一口氣喝完老沈斟得二杯威士忌,才勉強賠到位了。
馮鏡衡臨走前,還不忘勝負欲地來一句,“老沈,那晚我要不是有點怵她手裡的貓,我也不會由著你跟她說話。”
“哦,對了,她的那隻貓也在我那裡,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羅眾:“馮鏡子,你信不信我給你摔了,叫你粉粉碎。”
“彆。我碎了,你們能落著什麼好。倒不如我完整整地在這,也時時刻刻給你們照照,提醒你們彆得意忘形。走了,這頓算我的,回聊!”
*
今晚是老宋給馮鏡衡開車的。
老宋看著馮總拉著那位他見過一麵的小姐到了車邊,馮總牽開車門,也鬆開手心裡的人,招呼她,“上車。”
栗清圓聽他口吻壞壞的,沒及時響應,隻頓住腳步,仰頭看一眼開車門的人。
馮鏡衡始終我行我素,“怎麼,怪我打斷了你和你的客戶saygoodbye?”
“神經!”
扶著車門且歪身的人聽她罵人卻一臉笑意,笑著伸手來,她不動,便來拖她,塞她進車裡。
等栗清圓上了車,馮鏡衡也跟著坐進來,闔門
的動靜,刮得他一身酒氣到栗清圓臉上。
她沒來得及開口,便聽馮鏡衡歪頭來朝她,“你還是乾你的副業吧,夠你生活了吧,不夠的,我補給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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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清圓想說他,是不是也喝醉了,莫名其妙的口吻真是夠討厭的。
誰料這還不夠,馮鏡衡再朝她近一點,“這麼積極賣力的上班接活,是為了什麼,買大house啊!”
他這般浮浪嘴臉地挨過來,車裡冷氣,更加酒氣鮮明,他身上的,栗清圓自己的。
尤其車裡還有他的司機。
栗清圓生氣的本能,手一格,想推開他的臉的,結果,左手的手指不小心戳到他嘴上了,確切地說,是唇與齒間。
被“襲擊”的人比喝了酒慢半拍的人先意識到什麼,等栗清圓反應過來,想撤回手的,馮鏡衡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不讓她逃,再變本加厲地報複回來,他張口,把她左手的食指送進牙關,狠狠咬了她一口。
栗清圓疼得,一下子什麼酒都醒了。
狠狠地奪回自己的手,下一秒,便要推車門要下車去的。
咬人的人,一把扣住她手腕。黑暗裡,知會司機,“開車。”
老宋沒往後頭看,也很有這個自覺。問馮總,“去哪?”窸窣裡,總覺得聽到後麵女孩子的要打人的動靜。
“文墀路。”馮鏡衡再四平八穩不過的聲音。
栗清圓直到車子上路好久,都沒跟身邊人說話。
馮鏡衡擰開一瓶礦泉水給她,她也並不理會。
她不喝,他就給自己灌了好幾l口,灌完,還嫌棄有味道,說她手上的。
栗清圓氣得罵人,“什麼味道,你給我說清楚,我手上有什麼味道!”
“誰知道,誰知道你跟哪個老男人握手過。”
“馮鏡衡,你放……”高知女文人仿佛覺得罵人是件尤為粗鄙的行徑,她連忙截住,“我結賬後洗過手塗過護手霜了都!”
“哦,原來是護手霜的味道啊。”他再次湊近了些,開了車頂燈,裝作來端詳她的樣子,“那就好,隻要不是那些男人身上的就夠了。”
栗清圓並不看他。
再聽馮鏡衡懶懶寂寂道:“栗清圓,我今天老遠在你身上就看到了一句話……”
他賣關子,栗清圓乾脆由他自己破功。果然,沒幾l秒,馮鏡衡冷意且不快道:“錢難苦,屎難吃。是吧!”
栗清圓當然懂他的意思,但是她有必要聲明一點,“我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我也不是那種明知道自己酒量,還把自己置於未知危險中的人。成年人行走江湖最起碼的兩個求生伎倆就是錢底和酒底。我隻是不喜歡這種戴著麵具的社交。”
“嗯,我也不喜歡。”
栗清圓偏頭看他。
馮鏡衡一身酒氣,言語卻清明得很,“我自己可以戴著麵具,但是不太喜歡……總之,我保證不了所有酒桌上的女性,但我保證,你今後不會再參加這樣的酒局了。”
栗清圓詫異,“你和我們路董說什麼了?”
“我用得著說麼。我什麼都沒說,但是他不敢不這麼做。”頭回照麵那會兒,栗清圓覺得馮鏡衡這樣的口氣是自大猖狂,也隻有接觸下來,她身在其中後,才有點明白,他有時候的話並不大,他隻是比一般人有底氣,彆看他說了,但是他也確實做到了。
栗清圓張張嘴,又把到嘴的話咽回去了。她有種明明自己學習能力還不錯,但是向女士還是背著她去聯絡甚至給導師送禮的洋相感。片刻,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本來,她就是出售的她的工作能力,等價交換的原則,也沒有包含那些東亞酒桌上的賠笑臉。
如果說,他們路董這一役的人是利用職務之便,變相地剝削了栗清圓這類的員工,那麼,今晚馮鏡衡這樣利用背景還是利用人脈的變相施壓,隻能說,某種程度上形成了一個生態圈的閉環罷了。
“喝水嗎?”身邊人問她。
栗清圓再一次被動陷入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的道德譴責裡,搖搖頭,原本打算聽之任之但我就是不理睬的冷漠,也終究“短軟”成,“我不渴。”
她再想到車駛向的目的地,“不是去看七七嗎?怎麼直接回家了?”
“拜托,是你回家,我的家在哪啊?大小姐。”
栗清圓麵上一噎,才不管他家在哪,他反正到現在也沒和她說過。她隻知道他的“彆居”。“那七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