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內容,她笑噴了。
“……像沙皇一樣傲慢凶殘的二叔,終於對我這個祖國的花朵下了重手。他竟然讓我抄寫課文,因為我說錯了一句話。這簡直比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還要殘暴恐bu……我希望漂亮善良溫柔體貼的小嬸嬸能夠早點來教育二叔,讓他好好改造,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鐘意忍著笑,給他畫個五角星,評語:
【感情真切,成語運用恰當,加油哦梅景然小同學。】
放學後,鐘意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出門呢,就瞧見了梅景然。
他笑嘻嘻地叫:“小嬸嬸,走啦。”
鐘意糾正他:“要叫我老師。”
梅景然不以為然,拉住她的手:“現在又不是上課時間,再說了,二叔想讓我叫你小嬸嬸。”
……是嗎?
鐘意有些發愣。
梅蘊和就站在外麵,昨夜起了北風,溫度驟降,他穿了件駝色的風衣,皮膚蒼白,眉眼疏淡。
他看見鐘意過來,也沒什麼反應:“走吧。”
梅蘊和帶她去的,不是知名的那些高訂禮服店,而是舊城區的一個小院子裡。
舊城區這邊有許多有年頭的小樓房小院子,青瓦白牆,因為曆史久,作為這個城市的一個標致,被好好保留了下來。
院子外立了個牌子,寫著“疏雪”兩個字,院內院外栽滿了花,風一吹,植物的清香撲了滿懷。
門沒有關,邁進去,房間裡出來一個約摸五十歲的女人,穿了件素藍的毛衣,她看見梅蘊和,眼睛亮了:“梅先生,你怎麼過來了?”
不等他回答,女人把目光落到了鐘意身上,笑了:“讓我猜一猜,是給女朋友做衣服的?”
梅蘊和說:“雪姨,這次過來是想請您給設計件婚紗。”
雪姨聞言,挑了挑眉:“千年老樹終於開了花。”
梅蘊和在一樓花廳裡喝茶,鐘意則是跟著雪姨到了二樓的工作室。
這房間裡掛了不少衣服,都是旗袍,香雲紗的,真絲的,綢緞的,美而寂靜。
雪姨先請鐘意脫去了外麵的衣服,隻著了單裙,好方便她觀察體型,以及測量。
鐘意眨眨眼睛,問:“雪姨,我這也是要做旗袍樣式的嗎?”
雪姨笑著搖頭:“我隻負責設計,彆的要交給其他店來做了。”
量完身體,梅蘊和就將鐘意送回家——雪姨與他約定,一周後再來取設計稿。
回去的路上,梅蘊和難得同鐘意解釋了幾句:“早些年,我母親的衣服有許多是雪姨做的。”
鐘意表示理解——像梅蘊和這樣家傳悠遠的,都有些富貴人家的矜持。譬如珠寶衣服都是小眾牌或者私人訂製的,極少觸碰奢侈品,以和暴發戶區分開來。
宮繁也算是書香世家,也是一身嬌貴肉,早些年鐘徽生意紅火的時候,也是可著錢供宮繁揮霍。
“我想給你最好的,”梅蘊和忽然來了一句,他目視前方,表情緊繃,又添補上一句,“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未婚妻。”
他其實想說,他不會和趙青鬆一樣,讓她處處將就。
她原本就是一顆明珠,要讓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的;那趙青鬆不識好歹,橫插了一杠子不算,又不上心。他看在眼中,自然生氣。
如今她在他身邊,梅蘊和自然想把最好的東西都奉給她。
但話到舌邊,不知怎麼回事就變了味道。
鐘意依舊沒什麼欣喜的表情,仿佛他剛剛說的隻是件無關緊要的話。
梅蘊和活了三十二年,第一次品嘗到失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