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 梅蘊和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他襯衫的領子被拽皺了,上麵還留著小家夥的淚痕。
鐘意坐在床上, 頭發散下來,眼角還是紅紅的。她腳趾勾著拖鞋,清了清嗓子, 開口問:“你為什麼一直搜集我的照片?”
梅蘊和痛快地坦言:“因為看上你了。”
在這件事情上,他可不想說謊。
他盯著鐘意的腳, 目不轉睛;圓潤的小腳趾晃啊晃, 那雙兔毛拖鞋吊在上麵, 隻勾住一個邊邊, 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那也不能偷偷摸摸拍這麼多照片吧……”鐘意小聲說,“這樣的話,感覺有點變態耶。”
在她自己的理解中, 喜歡一個人, 不應該光明正大的去追求嗎?像這樣,一言不發,默默關注這麼長時間,病態一樣的搜集照片。
……真的有點恐怖。
這也是她在看到照片後膽寒的原因。
“小意, 我比你大整整十歲,”梅蘊和平緩地開口,“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你的青春才剛剛開始, 而我已經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
鐘意水汪汪的一雙眼睛看著他。
話這麼說, 可梅蘊和看上去一點也不顯年紀大。眉眼深邃,皮膚蒼白緊致,高鼻薄唇。他生活規律,極少抽煙,每天早晨都會鍛煉身體。
“你馬上就要上大學了,校園裡有很多和你年紀差不多的男生,他們可以送你花,給你占座,和你一起上課,陪你看電影逛街,而我,”梅蘊和苦笑一聲,“我不能保證時時刻刻在你身邊,沒辦法和你一起體驗校園生活的美好;去找你的話,彆人說不定會把我當做你的叔叔。”
“怎麼可能,”鐘意小聲反駁,“說是哥哥還差不多。”
梅蘊和笑了。
“我不自信,小意,”他第一次把內心剝出來給她看,那是藏在冷硬外表下的一小塊柔軟,認認真真地告訴她,“你有那麼多的選擇,更年輕,更熱烈的生命。而我,不過是一個沒有情、趣的老男人而已。”
……你可不是沒有情、趣的老男人,合著那幾天在床上哄騙她的話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而且,明明覬覦他的人多的是,他又在這裡裝謙虛。
“你不用妄自菲薄,”鐘意憋了好久,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你挺好的,真的。”
梅蘊和對她是真的好,不然鐘意也不會淪陷到這種地步。
不過她也不敢保證,如果在大學期間,梅蘊和追求她,兩個人還能不能如現在一般。
年少時候,鐘意也曾對未來有過憧憬。她理想中的戀愛對象,應該是一個和她誌趣相投、年紀相仿的男生,他不必出身富貴,但一定要溫和有禮;不需要多麼帥,但一定要乾淨整潔。
那時候沒見識過人間冷暖的自己,可能真的體會不到梅蘊和的好。
梅蘊和主動站起來,抱住了鐘意。
鐘意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聲音悶悶不樂,但已經開始軟化了:“那如果以後吵架,你也不能動不動就躲開我……哪裡有你這樣的啊,一言不合就冷戰,我不想和你冷戰。有什麼話,說開了就好啊。”
原本還好,怎麼越說越委屈了呢。
眼前的人也是,一聲不吭的就把她留在家裡這麼長時間,也不和她講話,到底是想做什麼啊。要不是自己今天堅持,說不定這家夥還打算冷戰到底呢。
鐘意把眼淚抹到他身上:“你都多大年紀了啊,還這麼斤斤計較,你多哄哄我啊……”
梅蘊和摸著她的頭發,耐心哄她:“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鐘意越想越生氣,張開口,隔著襯衫重重咬了他肩膀一口。
梅蘊和任她咬,任由她發泄:“對不起。”
鐘意狠狠咬了一口,見他不聲不響,心又軟和下來。鬆開口,她伸手摟著梅蘊和脖子,聲音還帶著哭腔:“你發誓。”
“我發誓,”梅蘊和豎起三根手指,認真地說,“要是以後梅蘊和再敢對鐘意小姐冷戰,就——”
他想不出什麼好的懲罰,轉臉看向鐘意,鐘意接過話:“就買泡麵永遠沒有調料包,走路平地摔跤。”
說完了,她又嘀咕:“反正你也不吃泡麵。”
這個發的誓一點兒威懾力也沒有嘛。
都說小吵怡情,鐘意今天又特意穿了他喜愛的睡衣,顯然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小家夥都送上門來了,梅蘊和又怎麼會放過她。
哄著哄著,就哄到了床上去。
鐘意也一改推拒之態,主動迎合他,惹得梅蘊和更加眼熱。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梅蘊和探手去拿小雨衣,結果被一隻纖細的手抓住了手腕。
鐘意眼波流轉,臉頰緋紅:“不用了。”
梅蘊和低頭看她,眸色幽深。
她主動擁抱他,聲音纖柔:“我也想要個孩子。”
一個有著她與梅蘊和血脈的孩子。
梅蘊和吻了吻她汗津津的額頭,不再忍耐。
……
近三天來,王特助感覺梅先生心情很不好。
而且,比以前還要差。
自從梅先生與鐘小姐結婚之後,人人都能看出來的心情大好。就連處置人的時候,梅蘊和都是笑眯眯的。
不過最近三天,梅蘊和瞬間恢複成了以前那個不苟言笑的“梅冰山”,瘋狂在辦公室裡加班,哪怕工作都處理完了,他也會坐在辦公室裡,靜靜地看著一個相框出神。
那相框原本是鐘小姐的照片,在結婚之後,就換成了兩人在斐濟時候的合影。
王特助猜測,大概是梅先生和鐘小姐鬨彆扭了。
但這畢竟是老板家事,他不能乾涉,隻能默默承受著來自梅蘊和的低氣壓,心裡祈禱鐘小姐趕快把老板哄好,不然這樣下去,他作為一個特助壓力真的很大啊。
王特助祈禱的第四天,許的願望就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