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麵皮上抹了一層油,靜靜躺在鐵板上;鐘意垂眼一看,旁邊放著番茄醬,還有烤肉醬。
梅蘊和拿夾子,顫巍巍給麵皮翻了個,瞧見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麼過來了?孕婦聞油煙味是不是不太好?”
“這不開著油煙機呢?哪裡有那麼嬌貴。”
鐘意自背後抱住他,問:“不加香菜和洋蔥嗎?那可是烤冷麵的靈魂啊!”
她痛心疾首。
梅蘊和訥訥:“攤主說不加也行。”
鐘意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副畫麵來——
不苟言笑的梅蘊和,走到賣烤冷麵的攤子前,低聲問:“阿姨,這個是怎麼做的?”
她噗呲一聲笑出來:“你接著做,我去切點洋蔥過來。”
東西都是備好的,皆是上午送過來的、新鮮的食材;剝掉洋蔥外麵一層紫皮,鐘意拿去洗乾淨,沾水切開,細細切成小方塊;香菜嫩生生,斬去根,切碎。
再看梅蘊和那邊,雞蛋已經快成型了,借著筷子和夾子,他重新翻了一麵,均勻抹上醬料。
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樣。
鐘意倚著料理台,噙著笑看他:“蘊和,等以後咱倆都退休了,咱們還可以去開個小店,賣烤冷麵。”
“恐怕到時候人都不愛吃這個。”
“那沒關係,”鐘意把洋蔥和香菜末倒上去,臉貼著他的背,像隻貓咪蹭了蹭,“那到時候時興什麼,我們就賣什麼唄。”
賣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梅蘊和失笑。
他回憶著攤主的做法,將熟了的麵皮小心翼翼地卷起來,順手拿刀子分割成幾塊,放在盤子裡,小心翼翼端到鐘意麵前:“你嘗嘗。”
鐘意拿著筷子,夾了一小塊,挨著盤子沿兒,小小地咬了一口。
——果然,不是路邊攤,就沒有那個味道;不過,也挺好吃的。
她嚼了嚼,咽下去。
梅蘊和還在等著她。
鐘意又咬了一口,忽然一手扒著他的肩膀,墊腳吻了上去,喂給他吃。
滿滿的番茄醬味道。
梅蘊和隨手將盤子放在料理台上,鐘意手裡的筷子也掉在地上;雖然隻是五天未見,但這個吻凶狠地像是兩人闊彆了五年。
鐘意的唇上沾了點番茄醬,被他細細地吮吸著,鐘意懷疑他要吸出血來;哆哆嗦嗦地,唇齒間溢出一聲顫。
勾的梅蘊和邪火更盛,恨不得立刻將她就地正法。
咚咚咚。
正意亂情迷著,廚房的門被不輕不重地敲響了三下。
鐘意慌亂回頭,瞧見了坐在輪椅上的梅存和。
他晃晃胳膊,一雙桃花眼看著梅蘊和,笑的像透了腥的貓:“先暫停一下,我有話對你講。”
梅蘊和鬆開了摟住鐘意的手,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拍拍她的背:“你先回臥室。”
鐘意手忙腳亂地把被他揉皺的衣服下擺撫平,撿起筷子放進清洗的池子裡,端起烤冷麵,飛快地溜回了臥室。
照了照鏡子,眼泛春水,臉若桃花,嘴唇邊微紅,是梅蘊和太用力,留下來的。
鐘意拍了拍臉,心想,一會他要是回來,說什麼都不能再讓他成了事——總得顧忌肚子裡的孩子呀。
結果一直到吃完,梅蘊和也沒有回來。
鐘意又拎著吃乾淨的盤子去了廚房,也沒瞧見梅蘊和。
阿姨在清洗著碗筷,瞧見鐘意拎著個空盤子,笑的眼角都堆出了皺紋:“梅先生以前從未進過廚房,自打認識了鐘小姐之後,三天兩頭往這裡跑;瞧瞧,今天又弄了什麼新花樣?”
鐘意紅著臉把空盤子遞給她:“做了點小零食——您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應該去書房了吧,”阿姨回想了一下,“剛剛我過來的時候,他剛走。”
去書房的話,應該是有重要的事談吧。
鐘意說了聲謝謝,折身回了臥室。
話梅好久沒見女主人,喵喵地叫著,親昵地蹭她的手。
鐘意摸摸它的頭,開了瓶小魚乾,喂給它吃。
喂到第三根的時候,梅蘊和回來了,臉色不是特彆好,去取了鐘意的風衣:“走,今天晚上我們去外麵吃。”
鐘意訝然:“堂哥的女朋友不是今晚過來嗎?”
“正是因為她過來,”梅蘊和有些無奈地按壓著太陽穴,“爺爺預備和她說清楚,今晚上估計會有點鬨騰,影響胃口。”
梅蘊和看她站在那裡,走過去抱一抱,把她手裡的小魚乾瓶子擰好,放在櫃子上:“左右這些事情和我們沒關係,先避一避。”
鐘意點點頭。
兩個人跑路前,捎帶上了梅景然。
梅景然小同學尚不知這件事情,信誓旦旦地對鐘意講:“小嬸嬸,有我在一天,就絕不會讓朱老師進我們的家門。”
鐘意啞然。
梅蘊和故意逗他:“連爺爺都沒有辦法,你覺著你能管的住?”
這話一說,梅景然瞬間紅了眼眶。
鐘意對著梅蘊和的肩膀來了一巴掌。
她原想安慰梅景然幾句,梅景然突然大聲說了出來:“二叔,你如果再這樣的話,我就把你和宋文典見麵的事情告訴我小嬸嬸!”
嗯?
聞言,鐘意輕飄飄地看了梅蘊和一眼。
她說:“你接下來不會要說,‘你聽我解釋,我和她隻是朋友’吧?”
梅蘊和握住方向盤的手一僵,他咳了一聲,柔聲說:“不愧是梅太太,真聰明,都能預知我想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