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同學過來,叫上她,兩人一起收拾書包,笑嘻嘻地離開。
梅蘊和下午還有事情,也不久留,目送兩人離開,自己才下了樓。
梅蘊和想,自己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實在有些不像話。
那時候梅蘊和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還會為了她,更加的不像話——
梅蘊和原本計劃的很好,等到鐘意大學畢業,就找好時機接近她;不是說現在學習期間不能戀愛麼?那等畢業了,總該可以了吧?
連孟陽都看不下去他這樣的行為了,直接了當地告訴他:“喜歡就上啊!”
梅蘊和搖搖頭:“不行,會嚇到她。”
其實他是怕嚇到自己。
若是她還害怕,該怎麼辦?
孟陽取笑他:“誰能想到,一直清心寡欲的梅老和尚,胸膛裡還藏著這麼一顆羞澀的少男心呢?”
梅蘊和並不言語。
梅蘊和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心裡藏著一朵百合花,小心翼翼到不敢出現在她麵前。
而鐘意不知道。
多年以後,孟陽不止一次地向鐘意提起這段往事,笑著說多虧當時鐘意沒有談戀愛。
不然,梅蘊和一定會發瘋。
鐘意聽了,抿唇一笑。
其實她也不清楚,為什麼大學期間自己一直堅持單身,宣稱要好好學習。
好好學習什麼的不過是借口而已,歸根究底……
還是沒有遇到那個合適的人罷了。
梅蘊和對鐘意的“暗戀”,一直持續到發現趙青鬆做手腳。
自己的表弟,梅蘊和是了解的。
冒冒失失,做事情不顧後果。
趙青鬆與戴杏洋分分合合多年,其實梅雅致早就把這個女孩子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也知道她曾經在風月場所做過些不乾淨的事情——
梅雅致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女孩子嫁進來。
也或許是真的膩味了,趙青鬆開始打了其他女孩子的主意,隻是梅蘊和未料及,他竟然會對著鐘意下手。
還好,他沒有來遲。
不過經此一事,梅蘊和頓悟了。
——他就不該瞻前顧後,才會給其他人可乘之機。
所以,在瞧見她離開之後,梅蘊和當機立斷,撇下了幾個人,跟在她身後,上了天台。
他假作是個不小心闖入她世界的人,隻是上來透氣抽煙的。
而她發現了自己。
時隔十幾年,梅蘊和第一次與她對視。
當年軟團子一樣的小姑娘,已經變得亭亭玉立,美到令他心動。
她看著自己,眼眸中有一瞬間的驚慌——
但絕不是懼怕。
鐘意開口,聲音軟糯而溫柔:“對不起,打擾您了,我這就走。”
……
從她說第一個字的時候,梅蘊和就感到自己整個人活了過來。
他丟掉做掩飾用的煙:“是我該說抱歉才對。”
抱歉,小時候讓你遭受了那樣的對待。
……
在訂婚儀式上,她看見自己,有瞬間的發愣。
而梅蘊和,瞧見她挽著趙青鬆的那雙手,恨不得立刻過去將她們二人分開。
但是不能,她會責怪自己。
梅蘊和花了好長時間,才說服了自己,要淡定。
至少,彆在這時候流露出異樣。
天知道,梅蘊和為她戴項鏈的手都是發抖的。
所幸事情沒有出差錯,戴杏洋如他一開始安排的那樣,給趙青鬆打去電話,拚命給他發圖片,拿生命做威脅,逼迫趙青鬆回去找她。
而這個消息傳到雲凝月耳中後,作為好友,她自然會替鐘意打抱不平,帶著她去揭露趙青鬆的真麵目。
梅蘊和再“順便”提出,送她們過去。
中間沒有出現絲毫差錯,鐘意瞧見了那擁抱在一起的人兒。
她沒哭沒鬨,徑直上前,甩了趙青鬆一巴掌。
然後,給了戴杏洋一巴掌。
梅蘊和在心裡為她叫了一句好。
原本以為她一直軟綿綿,沒想到也能硬氣起來一次。
隻是——
梅蘊和想,何必自己動手?還不是打疼了手?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梅蘊和向她求了婚。
她也果然拒絕了。
不過梅蘊和不著急。
如同宣誓主權一樣,他終於說出了心中想說的話;她拒絕也不要緊,梅蘊和有的是辦法叫她同意。
但他不舍得。
錯誤犯一次就夠了,再說,他如今不能再犯錯了。
徐徐圖之。
梅蘊和聽見她哽著聲音對著父母闡述,說自己不會嫁給“心裡有白月光”的男人。
梅蘊和想,我沒有啊。
我會對你好的。
他迫切地想要讓鐘意明白,自己對她的一顆真心;但那樣不行,會嚇到她。
好在,她答應了下來,答應嫁給自己。
雖說中間有部分因素是鐘徽破產……但沒關係,她同意嫁給自己了。
鐘意答應嫁給他的那個晚上,梅蘊和獨自一人,喝了個酩酊大醉。
沒有人能知曉,他那一刻心中的開心。
香港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掉,梅蘊和不得不暫時離開她,但他已經找趙青鬆談過了,警告他,不許再打鐘意的主意。
梅蘊和可以原諒趙青鬆之前對鐘意起的不軌之心,原諒他對鐘徽的算計。
趙青鬆也猜到了些什麼,反問梅蘊和:“表哥,你不也是這樣嗎?”
梅蘊和想,我和你不一樣。
至少我對她是真心的。
而趙青鬆,一顆心分成了好幾份,歸屬不同的女人,為她們癲狂;而梅蘊和不一樣。
他隻對鐘意動過心。
無論現在,還是以後,他的心裡隻會有鐘意一個人,矢誌不渝。
梅蘊和那日在鐘意家門前徘徊,正好瞧見了隔壁,有個男人,躡手躡腳地翻進了她的陽台。
想也沒想,他就衝了進去。
那時候,梅蘊和還不知道原來自己的獨占欲這麼強烈。
當時的確也失控了,他完全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將徐還從衣櫃裡揪出來,丟出去。
天知道,其實梅蘊和想直接把他丟到樓下麵去。
哪怕知道徐還和鐘意兩人之間其實沒有什麼——
但他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的難受,胸悶。
梅蘊和一大把年紀了,終於體會到了吃醋的感覺。
但那一刻,他是真的沒有心情再去哄被嚇到的鐘意。
他其實也很難受。
沒有陪她長大,不能見證她的成長,也無法分享她的心事。
梅蘊和其實是有點嫉妒徐還的。
但不要緊,他這樣對自己說,她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隻要真心相待,她遲早會回應的。
梅蘊和可以等,在鐘意這裡,他永遠有著超出彆人的耐心。
梅蘊和沒有追女孩子的技巧,她送個杯子隱晦地表達自己的心意,他就回贈百合花——
花如人。
他也想這樣隱晦地告訴她,你在我心中,也是如此純潔無瑕。
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夠理解。
梅蘊和暗中窺屏多年,知道鐘意喜歡緬因貓,親自去香港的貓舍,挑了一隻最乖順的送她;訂婚儀式上,看見她對一場芭蕾演出感興趣,便派人去弄到了前排的票,並聯係上了跳白黑天鵝的女主角。
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隻要你能開心。
至於什麼婚前協議,哪怕律師多次提醒,他也沒有去辦理。
壓根不用簽,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她要走的話,什麼都能帶走。
梅蘊和甚至將香港分部那邊,自己名下的股票轉移了大部分給她。
連梅雍都覺著他昏了頭。
隻有梅蘊和自己明白,他對此,甘之如飴。
孟陽說,物質是安全感最基本的來源。
梅蘊和不想讓鐘意感覺到,她嫁給自己完全是被迫的。
雖然說事實如此……可梅蘊和想讓她更開心、放鬆一點,不要總是“梅先生”這樣來稱呼他。
梅蘊和更想讓她叫自己的名字,或者其他的,都可以。
在她沒有愛上自己之前,梅蘊和也不想草率地同她發生親密的關係。
那種事情,對於未經人事的女孩子來講,想必是一種隱秘而懼怕的事情吧。
若是她不曾愛上自己,那第一次也必然會難過。
那夜同宿,梅蘊和險些失控。
他高估了自製力,也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影響。
果然還是嚇到她了。
梅蘊和懊惱無比。
隻能再一點點去哄。
她如一隻蚌,在他的耐心下,慢慢地展露開,露出裡麵柔軟的肉來。
梅蘊和與她結婚的那日,瞧見她身著白色婚紗,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他心想,神啊,我是如此感激你。
感激你如此垂憐,讓我遇見美好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