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持之以恒的說“隻有幾分鐘了”,律風絕對相信錢旭陽這樣嬌生慣養的家夥,早在半路上撂挑子了。
不過,錢旭陽雖然躺平了,鐘珂依然選擇相信周五一。
她扶著樹站起來,擦了擦汗,說道:“既然不遠了,那我再堅持一下吧。”
錢旭陽臉色訕訕,仿佛自己還不如鐘珂,令他掙紮又糾結。
但是糾結歸糾結,他怎麼都不肯起身。
律風想了想,從包裡拿出來一瓶水,遞給鐘珂。
她臉色蒼白地接過,就聽見律風勸道:“你也休息一下吧,我先到前麵看看,如果真的隻有幾分鐘,再回來叫你。”
“哎,這次真的幾分鐘啊!”周五一強烈抗議。
律風笑了笑,說:“周哥,麻煩你陪他們一下。我會認中樁了,我先上去。”
說完,律風轉身就走,耳邊終於清靜起來。
沒有錢旭陽在耳邊抱怨嘮叨,律風的腳步都變得輕快。
一路山林雜草泥土看得麻木,可他找起測量留下來的定點木樁來,心情變得格外愉悅。
這些刻有編號的木樁子,未來會隨著烏雀山大橋的修建,變成高速路的選點,由道路工程師,設計出一條連接大橋和現有高速的漂亮通道。
律風腳下踩著泥,眼裡見到的卻是平坦寬闊的混凝土。
當視線變得開闊,距離山頂越來越近的時候,律風抑製不住心臟劇烈的跳動,小跑起來。
然後,終於在一個陡然上升的坡度後,他見到了巍峨深邃的烏雀山山頂。
律風迎著微涼山風,調整著急促的呼吸。
烏雀山蒼翠碧綠的景色映入眼簾,他根本不能克製自己微揚的嘴角。
這種一覽眾山的灑脫壯麗,令他迅速懂得了,為什麼吳老師告訴項目組的人,一定要來烏雀山看看。
因為,他站在這裡的瞬間,那些印在資料裡、建在模型裡的橋梁方案,一個一個跳了出來,在每一座可能架起橋梁的山峰,展現出自己雄偉壯觀軀體,在深邃的濃霧中,成為人類征服群山的見證。
2900米海拔、1000米的跨度、600米落差,終於有了實感。
律風努力調整急促的呼吸,凝視著烏雀山久聚不散的霧氣,尋找符合地形圖的落位點。
他雙耳輕微轟鳴,似乎有些缺氧。
當厚實的防寒服震動起來的時候,他差點以為是自己的手臂在發顫。
律風詫異的拿出手機,驚訝於烏雀山竟然還有信號。
“喂?”他的聲音帶有雀躍的喘息,無論電話那端是誰,都能接收到他的喜悅。
然而話筒那邊一陣沉默。
律風還沒能再喂出第二聲,就聽到一陣陰沉的質問:“你在做什麼?”
“啊?”律風沒能第一時間聽出是誰,仍是粗重呼吸回答道,“爬山啊。”
那邊愣了愣,忽然傳出低低的笑聲。
律風莫名覺得這笑聲熟悉無比,他皺著眉趕緊看了看通話界麵。
陌生號碼,但是這串數字……
殷以喬?!
律風頓時變得緊張局促,之前充沛於靈魂的興高采烈全都凝聚在了咽喉,繃得他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殷以喬在笑什麼,更不知道殷以喬為什麼給他打電話。
但是他聽著這聲笑,本能覺得忐忑不安,好像他做錯了什麼事情,被師兄發現了似的。
律風皺著眉抱怨道:“你笑什麼啊。”
殷以喬輕咳一聲,恢複了他一貫溫柔體貼,“你在哪座山上?”
絕口不提自己為什麼笑。
律風氣息稍緩,輕輕哼道:“烏雀山,很遠的。都說了我出差,你彆等我了,早點忙完回英國吧,代我向老師問好。”
殷以喬說:“小風,我總不能跟爺爺說,我回了一趟中國,連你人都沒有見到——”
忽然,律風聽到身後隱約傳來聊天走路的聲音,也顧不得聽殷以喬在說些什麼,趕緊和他道彆。
“不說了,我同事都上來了。”
說完就掛,特彆不客氣!
律風轉頭一看,發現周五一終於拖著錢旭陽和鐘珂上來了。
剛到山頂,錢旭陽把背包一扔,癱坐在地上大口呼吸,一副連話都說不出的模樣。
鐘珂也沒好到哪兒去,臉色蒼白的出氣多進氣少,叉著腰站在山頂,轉頭問道:“周哥,這快說吧,方案一在哪兒取的點?”
好像隻要周五一指出了選點,任務就算完成,她馬上可以順山而下,回家躺平了。
周五一拎著測距儀,走了幾步,指了指斜下方一個平坦坡度。
那裡竟然還插著一麵小紅旗。
“看到旗子沒有?”他手指一劃,筆直示意對麵的山坳,“到對麵,還有一麵。”
鮮豔的小紅旗,成為了測量員留給設計師的標識。
可惜除了標識,烏雀山再沒有留下更多的痕跡。
適應了山頂的冷空氣,律風很快開始按照自己的習慣,進行實地勘察。
作者有話要說:言論自由黃登全:我真是太害怕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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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息好啦,感謝大家^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