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
在場的賓客們顯然都正處於一種茫然無措的震驚狀態之中。
在上船之前, 他們就知道——阿佛洛狄忒號上完全沒有什麼道德與法律的繁瑣束縛。隻要足夠有錢,就能夠在這裡買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
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們願意成為混亂之下的犧牲品。
“大副先生, 以前的時候, 好像沒有這個說法吧?”有人回過神來,試探性地開口詢問道, “我們都沒有聽說過啊?”
赫維斯微笑起來:“大概是因為……你們以前都太膽小怕事了吧?”
“我本來還以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呢。”
他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等一下……”有人慌慌張張地開了口,想要儘可能地阻止眼前人人自危的混亂場麵, “大家不要聽他胡說!”
“我們不能自相殘殺。”
“都是外麵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應該知道分寸吧?就算私下裡有恩怨, 也沒有必要當眾趕儘殺絕。”
赫維斯麵不改色:“什麼叫‘自相殘殺’?”
“我可什麼都沒說。”他有些無辜地攤開了手, “我隻是好心地提醒了大家一下——在阿佛洛狄忒號上, 每個人都可以隨心所欲。”
“反正, 在這裡,無論你做出什麼事情, 都沒有人會去追究你的責任。下了船之後, 大家依舊清清白白, 在外麵受人追捧。”
“不如趁現在找點樂子。”
金發碧眼的男人彎起唇角,輕飄飄地開口說道。
赫維斯的話語就如同一柄可怕的鑰匙, 輕而易舉地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開關。
人性總是貪婪的。欲望永無止境。所以,才需要各種各樣的規則來進行束縛。而在失去所有的秩序以後,這艘到處都浸滿了鮮血的罪惡郵輪,恐怕將真真正正地成為人間煉獄。
“咕咚”。有人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呼吸逐漸紊亂, 冷汗直流。心臟在狂跳。
部分警惕性較高的賓客們已經開始悄無聲息地向門外退去了。還有的人,則是無比亢奮地笑了起來。
“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你也給我去死吧!”
……
血肉四濺。場麵混亂不堪。
就像是一座被壓抑許久的火山,如今終於徹底爆發了一樣。每個人都不需要再費儘心思地遮掩自己見不得光、又肮臟不堪的腐爛欲望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所謂的“人魚的詛咒”,依舊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 高高地懸在頭頂,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而船上的賓客們卻已經陷入了毫無秩序的混亂與癲狂裡。
————
“沒有道德、沒有法律?”沈遇安冷冰冰地嗤笑了一聲,“那不就是另外一個貧民窟嗎?”
“唯一的區彆就是有沒有錢罷了。”
“貧民窟裡的人是為了活下去而不擇手段。但這裡的人……卻僅僅隻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而已。”
男人半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拽了拽手套的邊緣,語氣嘲諷。
陸星焰抬了抬眸子,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難得沒有反唇相譏。
“小心。”他伸手牽住了鬱染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在猝不及防之下,心神恍惚的少女直接踉蹌著跌進了陸星焰的懷裡。幾滴黏稠的鮮血從不遠處飛濺了過來,差點濺上她的衣角。
“謝謝……”她無意識地開口向他道了謝。
陸星焰順勢環住了少女的腰肢,讓她能夠有所倚靠。男生的胸膛堅硬而溫暖,臂膀健壯有力,極具安全感。
鬱染有些茫然無措地抬起了頭。然後,她直直地撞進了一雙湛藍色的眼瞳裡。
宛若無邊無際的海洋。
赫維斯正在朝她微笑。他在盯著她看,一眨不眨。
鬱染的身體驀地僵在了原地。她十分緊張地攥住了陸星焰的手腕,白皙的指尖用力地扣在他的腕上。
在少女忐忑不安的注視之下,赫維斯不緊不慢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一步又一步,優雅從容。
叫罵聲與哀嚎聲響徹大廳,可他卻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在走動間,他甚至還自然而然地側身躲開了從附近濺射過來的殘肢碎肉。
“鬱小姐。”赫維斯極有禮貌地彎了彎腰,唇角處笑意漸深。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打算和少女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