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眾人看著船上的少年和少女。
少年一身暗紋流轉的黑衣,英挺俊美,一條長腿踩在船頭,肆意又桀驁,而她身邊的少女一身樸素麻衣,帶著一種空靈之感。
“祭哥!”
“美人!”
他們居然一起回來了?
巫醫月看著船上的虞思眠,完全說不出話。
血疫肆虐數百年,但凡患病者無一例生還。
哪怕是妖族太子,妖王召集各界醫修全力救治,也都無濟於事,隻是幫他多延長幾天壽命而已。
而早該化為血水的她,怎麼像沒事的人一樣?
*
其實虞思眠不僅自己沒事,就連連祭在自己麵前暈倒,虞思眠覺得這一代魔王要領盒飯的時候,他居然開始恢複了,她也摸不著頭腦。
當時奄奄一息的連祭眼睛緩緩睜開,隻見她坐在旁邊用芭蕉扇給自己驅熱,還將那紗賬拖了拖來給他擋風遮陽,見他醒來後便一點點地喂他蜂蜜水,還用手帕幫他擦著帶血的嘴角。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對自己?
但是隨即想到,她不過是想讓自己帶她去琉璃天,怕自己死了罷了,她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她自己。
連祭虛弱之時,她是真想過把他推到雲夢澤裡喂海妖,但是終是想想而已,還是做不出來,他雖惡劣畢竟算自己半個兒子,況且心中對他,還是有著愧疚。
但是她已經不想不再與他同行,不指望他能把自己活著帶到琉璃天,準備跟他先到妖界,到時候另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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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舶越來越近,白羽公主看到連祭喜不自勝,“祭哥哥!”拖著長長的裙擺踩上了船梯。
虞思眠猜測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白羽公主,不愧是妖界第一美人,果然嬌媚不可方物。
白羽看連祭的目光像八月的驕陽,熱烈又灼人,她過來就準備挽連祭的手臂,而連祭繞了下手臂,避開了白羽,從懷中取出手套,開始戴起來。
白羽好像已經習慣連祭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看起來並不在意,但與此同時,眼中隻有連祭的她也終於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虞思眠身上。
這一看,她先是一驚,臉色就沉了下來,心中湧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她拳頭攥緊了一些,她立刻轉頭質問連祭,“祭哥哥,她是誰?”
白羽目不轉睛地看著連祭,希望他能夠給出答案,而連祭直接和白羽擦肩而過,繼續整理著手套,根本沒有回白羽話的意思,甚至可以說就跟看不見她一樣。
她隻能把目光移向虞思眠,虞思眠覺得如果說她看連祭的目光如八月的驕陽,那現在看自己的目光就像一把火,恨不得將自己燒了。
這時岸上自認為自己耳聰目明的大眼把手放在嘴邊喊道:“公主!你彆擔心,不是你想那樣!”生怕白羽不相信他還補充了一句,“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大眼一喊虞思眠也立刻明白,看來這個白羽公主可能是誤會什麼了。
這時白羽看向連祭,她向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隻想從連祭口中得到答案,“祭哥哥,是這樣嗎?”
而他漫不經心地係著他皮手套上的帶子,過了片刻,他微微抬眼,卻沒有看白羽,隻是掃了虞思眠一眼,說罷就自顧自地下船。
他眼神漫不經心,但是在這種氣氛下卻莫名變得曖昧。
虞思眠看見白羽嬌豔如花的臉慢慢變綠。
而這時白羽一雙帶著責問的眼看向虞思眠,讓虞思眠隱隱聞到了一股酸味。
虞思眠不知道連祭在想什麼,但隨即一想,連祭根本不在乎這些,他無心情愛,有人幫他擋桃花,對他來說沒什麼壞處。
可是她不想當給連祭當擋箭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和他沒關係。”
下到一半梯/子的連祭突然停下腳步,轉頭過來看著船上的虞思眠,她和自己目光一觸就避開了視線。
連祭目光更顯陰沉,冷笑一下,笑容帶著嘲諷,“是沒什麼關係。”
白羽這才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一半回來。
她掃了一眼虞思眠,撇著嘴,心中還是怎麼都不舒服,正想開口,岸上的大眼大聲問虞思眠:“美人!你不是得了血疫嗎?”
聽到血疫兩個字妖族們跟炸了鍋似的,和畫皮妖聽到血疫時的淡定完全不同,看來是這短短幾天,妖太子得了血疫的事快要瞞不住了。
白羽立刻躲到了連祭身後,嫌棄地看著虞思眠。
連祭冷聲道:“我也得了血疫。”
這下白羽徹底花容失色,想避開又怕連祭覺得自己嫌棄他,不避開卻又發自內心害怕這疫症。
雖然在連祭跳船時一眾魔修們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親耳聽到他得了疫症的瞬間一個個的心都還是漏了一拍。
這時沉默許久,一直觀察著連祭和虞思眠二人的巫醫月站了出來,“陛下,你們的血疫是不是痊愈了?”
眾人都屏氣看著連祭和虞思眠。
血疫?不是不治之症嗎?
可是巫醫月這樣問,應該有她的道理。
連祭道:“或許。”
他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既震驚又喜悅,白羽的臉色也終於恢複過來。
巫醫月眼中放著光,“殿下,能讓我看看嗎?”
*
虞思眠到了一個陰森森的房間裡,這裡到處都是瓶瓶罐罐,藥味撲鼻。
巫醫月用特製的布料捂著口鼻,戴著獸腸子做的手套正準備給她取血。
虞思眠將袖子摟起,將手臂放在桌麵。
巫醫月把刀按在了虞思眠手腕上, “以陛下修為,普通接觸根本不可能被傳染,你是怎麼將它傳染給殿下的?”
虞思眠心裡一虛,想起當時的情形,瞬間紅暈爬上了耳朵 ,本能一緊張一縮手,刀刃就割破了她的血管。
巫醫月敏捷地抓起她的手,讓血流入下麵的器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