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衝過層層樹影追了上來,獨特的粉色短發闖入眼簾。
看起來也一個人呆了很久的虎杖悠仁滿身都是被霧氣侵染的寒意,盯著她看了片刻,仿佛被某種無形之物壓垮一般跪倒在地,揪著頭發痛哭失聲。
宮崎千尋看著他大哭不止,無奈地歎氣。
“怎麼一個個都來找我啊。”
她走上前,在他麵前蹲下身,一隻手托住了他。兩雙眼睛對視,一人淚流滿麵,一人平靜如常。
“對不起、對不起……”虎杖悠仁的聲音幾乎融化在一起,不仔細聽還以為是哭聲。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回應的人語調溫柔,甚至帶著笑意,“悠仁是因為太痛苦了熬不下去而選擇死亡——這樣也要責怪的話,我未免太冷血了吧。”
強硬地撐起他的身體,宮崎千尋等到虎杖悠仁情緒穩定才鬆開手。
“去找惠吧,我有事安排。”彎起的眼眸望向那雙還是閃爍著淚光的眼睛,她退開揮了揮手。
“很快就回來,不會擅自跑掉的。”
目送對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她苦惱地舒了口氣,重新邁步往頂峰走去。
安安穩穩登上山巔時已經是午後。
潮濕的雨霧終於被太陽驅散,踏上山巔的瞬間,視線驀然開闊,日光萬頃,燦爛地傾瀉而下。群山之中回環奔流的風帶著自由自在的氣息,撥亂她披散的黑發。她抬眸一掃,忽地一呆。
背對著她的青年坐在山崖邊,似乎正出神。
宮崎千尋停步,躊躇一會,剛打算轉身,卻被喚住。
——“千尋。”
……這是這次相遇以來,對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默然半晌,她還是往前走去,站在了他身邊。
曲著膝的五條悟另一條腿直接垂在了陡峭絕壁之外,他沒有帶眼罩,那雙冰藍眼眸望著俯瞰重山、耀眼奪目的太陽,神情是和那個冬夜如出一轍的冷峻平靜。
宮崎千尋低頭看去,發現他搭在膝上的那隻手,指節裡勾著一把十分眼熟的咒具……正是那把曾被他交給自己、又最終被自己用來自刎的白柄黑鞘的脇差。
相當了解他脾氣的宮崎千尋攏了攏外套,清淡說:“刀又沒做錯事,扔掉它也沒意義吧。”
五條悟抬眸看她,神情微鬆,語氣裡還是帶著難以察覺的煩躁:“看它不順眼。”
兩人情緒都控製得很好,宮崎千尋甚至輕輕笑了起來。
帶著淺淺的酒窩,她伸出手。
“那就送給我吧?”
山風吹亂及踝的裙擺,她隨意將飛舞的發絲挽到耳後,攏了攏飄揚的長裙,也在山崖邊坐了下來。
伸出的手探過去握住了隻靠掛繩牽扯、在風中搖搖擺擺的脇差,她微微笑著,輕描淡寫地說。
“正好我的武器不見了,缺一把趁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