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向出口衝去的咒靈已經悄然消失在“金雨”裡,隻剩“咒靈操術”反饋回來的空蕩蕩知覺,提醒著他貿然動作的危險性。
數分鐘前才優遊自在地評價過“乙骨憂太成不了你”,結果五條悟馬上給他來了個“天降驚喜”——
真是中大獎了。
近三十年來彆說心儀的異性、連桃色緋聞都沒傳出過一件的最強咒術師到底什麼時候有了個“設下束縛強留在身邊的摯愛”這種事暫且不去考慮……
“逃吧。”“夏油傑”果斷說到,連百般籌謀才成功發揮作用的獄門疆也顧不上了。
他張開雙臂,收服的咒靈向四麵八方衝奔而出,庇護他的那隻轉瞬沒入其中,不見了蹤影。
脹相早在“金雨”墜落的那刻就退向了出口,如今生死不明。聯盟霎時瓦解,真人見怪不怪地撇了撇嘴,掏出幾隻改造人扔出“傘”外,擊碎了天花板,接著和漏瑚一起朝頭頂空洞躍去。
還能活動的普通人已經跑光了,都消失在越來越密集的優曇缽羅花中,等咒靈們也逃去上一層後,站台裡一時寂靜下去。
少女慢吞吞撿起獄門疆捧在手中,緩緩抬頭。
白衣之內,有殷紅洇出,在她遙遙望向不約而同選擇了往上方突圍的敵人後,潔白似雪的外套忽然化作了血衣!
“哢噠”、“哢噠”、“哢噠”。
殘破的時鐘仿佛升起的月輪,托住她後倚的身軀。她坐在一片卡頓的指針上,跟著輕輕搖晃,腰腹有焦黑蔓延,而後一隻手臂也斷裂不見。
過往曾經受的致命傷勢浮現而出,少女依舊神情漠然,用剩下的一隻血跡斑斑的手護住獄門疆,操縱時鐘飛起,直追即將衝上地表的敵人。
上方,接連打穿幾層建築,仍然見到滿目“金雨”的“夏油傑”和咒靈們心頭齊齊一沉。
“這家夥的咒力用不完的嗎!”由於不敢離開“傘”的庇護範圍,漏瑚束手束腳,眼看追兵將至,忍不住說,“不如直接和她打一場,總不可能是第二個‘五條悟’吧!”
真人歎氣:“看這咒力……可說不準哦。”
好在地麵已經近在咫尺,不需要商量,短暫合流的兩方陡然往相反的方向衝出,同時出手打穿了最後一層壁壘。
碎石轟然砸落,“夏油傑”和咒靈們穿過阻礙,衝入夜色——
無星無月的天幕,正被數之不儘的優曇缽羅花照亮,金色微芒點滴飄零,交織成“柔弱無力”的絕望鐵幕!
“夏油傑”臉色驀地一變。
匆匆環視一眼,極目之處竟然看不見“金雨”的邊界,似乎整個世界都開滿了這使人膽寒的細小花朵。
倚坐於殘破時鐘上的少女已追擊至地下一層,眼看就要靠近,他表情陰沉地選定了一個方位,就要往涉穀之外衝去,卻突然一僵。
庇護著他的半透明保護殼內,不知何時浮蕩滿了與外界一樣的微渺花株,透明的優曇缽羅漸漸染上金彩,才終於被他的感知捕捉到。
毛骨悚然的寒意湧上脊背,“夏油傑”立刻決定拋棄這具身體,讓大腦單獨逃生,但下一秒就發現,身體裡的所有咒力都脫離了他的控製。
茫茫鐘聲再度響起。
臨死的瞬間,他恍惚想到。
或許五條悟受製於獄門疆時也是這種感受……
下一刹,保護著他的咒靈潰散,暴露在漫天“金雨”之中的身軀和咒力一寸寸綻開,化作了一株盛放的血肉曇花。
反麵,真人和漏瑚同樣“開花”了。
特級過咒怨靈漠然飄過這奇詭的“曇花”,乘著時鐘飛向前方。
鐘聲在收歇,優曇缽羅花雨也逐漸停了。金芒嫋嫋散去,少女抬眸,望見了滿臉戒備奔來的人群。
受命前來處理涉穀意外事件的咒術師們和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們謹慎地圍攏過來,偶爾有掃過後方“曇花”的,都露出了強忍著惡心的神情。
少女走下時鐘,沉默地將獄門疆拋出,扔給了虎杖悠仁。
不等吃驚的粉發男生手忙腳亂接穩盒子,她就無聲無息消散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