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韻,“啊?”
係統不再解釋,隻輕聲告訴她,“你一頁一頁地翻,慢一點。”
石韻難得聽到係統這樣鄭重地說話,於是點點頭,按照它說的一頁一頁慢慢翻起來。
因為完全看不懂,所以翻了一會書石韻就開始犯困,不想剛一晃神就聽見係統沉聲提醒,“書拿穩,彆亂晃!”
石韻忙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一邊暗暗腹誹,心想,“至於嗎?我平常走在外麵你什麼看不見,那會兒不是比這樣晃得更厲害?”
看天書還不許犯困,石韻這一下午過得度日如年。
好容易慢悠悠地翻完了兩本書,熬到了有人來收拾整理,提醒藏書樓馬上就要關門了,旁邊那兩位抄書人也起身收拾了桌麵上的東西,告辭回家,石韻在心裡一聲歡呼,放下手裡的書本,跟著一起【下了班】。
因為走得太匆忙,連係統表現得過於沉默都沒注意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石韻看這一下午書就被累得夠嗆,感覺比她逛一天百貨商店和裁縫鋪還辛苦。
好在張家派過來照顧她的老媽子人很能乾,一個人就把灑掃采買以及做飯一堆事情做得井井有條。
石韻頭暈腦脹地回去後,屋子裡就有洗臉的熱水,手巾香皂都整整齊齊地擺在一旁,小廚房裡更是飄出了陣陣飯菜香氣。
讓人自然而然地就舒服放鬆下來。
石韻洗臉的時候又好生把張少爺誇獎了一番。
洗好臉出來,那老媽子就端了一大盆鮮香的燉魚,和一盤黃燦燦的玉米餅擺到桌上。
對石韻笑道,“太太一個人吃飯,我想著弄太多菜也吃不完,就做了個熬魚貼餅子,這小魚雖不稀罕,但絕對新鮮,是在廚房土灶的大鍋裡用柴火熬的,比煤球爐燒出來的味道要好,您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石韻幸福得又想給人發一塊錢小費了,心想這聞著都流口水還能不合口味?肯定合啊!
好在及時想起這不是外麵,要是覺得這老媽子乾得好,也得等到逢年過節或是月底的時候一次性發獎金,不能隨手就是一塊。
禮貌又不失矜持地點點頭,“多謝,你手藝不錯,這飯菜聞著就香,味道肯定也差不了。等回頭見了你們張少爺我得好好謝他,給我派來個這麼能乾的人。”
老媽子一聽這話,頓時高興了,連聲道太太您太誇獎了,又說您彆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我幫您做。
石韻被熬小魚和玉米餅安撫了腸胃和困頓的精神,晚上把自己洗刷乾淨,躺在鋪了新棉被的床上時終於又想起了係統。
問它,“你這下能安心了吧,最多再用七八天,我就能把那些書翻完了。”
係統,“嗯。”
石韻打個哈欠,“早點睡吧,我都沒想到翻書也會那麼累。”
係統,“嗯。”
石韻確實累,主要是無聊到犯困,卻要硬忍著不能打瞌睡,不但不能打瞌睡,連動都不許動的感覺非常不好。硬是這樣感覺了一下午很有點身心俱疲,加上想到接下來的幾天裡都要這樣過,她就覺得自己困得頭都大了。
閉上眼睛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
石韻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陣長籲短歎的聲音給吵醒的。
朦朧間聽到耳畔不斷響起
“唉——”
“唉——”
“唉——怎麼會這樣——”
“唉——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唉——”
的歎氣聲。
石韻先還迷糊著,等到聽清楚後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問道,“誰阿?!”
然而窗外透進來的晨光已經把房間裡照得蒙蒙亮,她四顧一圈,什麼人也沒看到。
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低聲自語,“怎麼回事?”
剛要叫係統,就又聽到“唉——”的一聲歎氣。
這回終於聽明白了,這聲音就是從她自己腦子裡發出來的——是係統不知為什麼正在長籲短歎呢。
石韻氣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喂,你一大早上裝神弄鬼的嚇唬人是什麼意思!?”
係統的聲音幾乎有些超脫了,很茫然地回答,“我沒有啊。”
石韻怒道,“明明有,都把我嚇醒了!”
係統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真沒有啊。”
石韻覺出了它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
係統,“唉——”
石韻緊張起來,“你到底怎麼了?彆總是歎氣啊,跟我說說,有什麼事情兩個人一起想總比你自己唉聲歎氣強。”
係統鬱悶答道,“我發現我保存不了你昨天下午翻過的那兩本古籍。”
石韻的第一反應是,“什麼?沒有保存?那我不是白看了!”
隨後驚訝道,“怎麼可能保存不了?我看過的其它東西你可全都記得一清二楚啊,連那雙鏤空羊皮鞋旁邊的紅色童鞋多少錢你都記得。”
係統悶悶答道,“我也不知道,這肯定是有什麼特殊原因的,之前我就有些疑惑,為什麼我在這個世界會單單缺失掉了這部分信息,看來是因為它們不能被我保存。”
石韻,“你一定要保存這些東西嗎?”
係統,“當然,不然我乾嘛要費勁把你弄過來。”
石韻有點著急,“那——那怎麼辦?”不是她不肯跟著一起想辦法,實在是係統的世界她不懂啊!
係統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沒有什麼好辦法,隻有暫時留在這裡了,以這些古籍為線索,慢慢找,總能發現原因的。”
“啊?!”石韻要哭了,又要延長任務時間!?
係統,“所以我讓你不要亂買東西,花錢省著點呢!”
這回輪到石韻沉默了,過了好半天才回過味來,氣憤道,“你這個坑死人的混蛋係統,你是不是早就擔心這件事做起來會不順利,所以才讓我省著花錢?!你也說清楚點啊!”
係統被她凶得有些心虛,弱弱答道,“那會兒我也不確定啊!還有啊,係統會自動過濾人身攻擊語言,請不要白費力氣地罵人了。”
石韻,“哼——”
她要被這混蛋係統氣死了。
本來以為最多還有七八天就能完成任務,忽然又變成了期限不定,這之間的落差太大,導致石韻心情頹靡,簡直連動都不想動了。
在床上躺屍許久,才掙紮著下床,喃喃安慰自己,“不要緊,困難總是能克服的……,風雨過後必然是彩虹……,沒錢了還能想辦法再掙……再掙……”
打開那隻新買的,質地上乘,款式洋氣,價格則是讓她現在一想起來就要吐血的小皮箱子,拉出新衣服換上。
係統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被我刺激得太厲害了?沒事忽然換一身這麼漂亮的新衣服乾什麼?”
石韻現在想起新衣服的價格心頭也要痛得滴血,已經看不出它的美醜了,隻是很機械地往身上套,木著臉說道,“你忘記了,我隻買到了這一身成衣,其它那些訂做的都還沒做好,原先身上那一套已經穿了好多天,實在沒法再穿了,不穿這身難道裹著棉被出去?”
係統覺得她狀態不大對,不太敢惹她,隻好順著道,“說的是,那就穿這身吧,挺好看的。”
…………
張濟年惦記著好友的前太太應該已經搬去他給準備的小院住了,怕又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在石韻搬過來的第二天抽空過來看她。
一見麵就微微睜大眼睛,覺得自己被驚豔到了。
上次見李芸舒時就覺得她長得不錯,一張臉秀氣細巧,談笑自若,讓人與之相處很自在。
隻不過那次她大概是穿戴得太普通了,所以張濟年唯一就記得她有一張白皙細致的臉孔。
這次一見,才發現好友的這位前太太好好打扮一下就是一個從頭到腳都俊俏的人物。
烏黑的齊肩卷發洋氣又嫵媚,嫩黃色的掐腰短襖襯得腰身隻有盈盈一握,很多人不適合穿黃色,但李芸舒的膚色白淨細膩,和這鮮嫩的黃色就相得益彰,小襖也做得精巧,繡了細雅的梅花紋理,袖口微敞,做成微微的水袖樣子,露出女子一小截細白的腕子,是滬市才傳過來的流行款式,小襖下配一條淺色的幾何紋理百褶裙,腳上的高跟鞋更是賦予了這身衣服不少摩登氣息,整個人看著色彩明快,身影清麗,宛如這蕭索冬日裡一道春意盎然的景致。
張少爺是個受過西洋教育的磊落人,對女士能夠不吝誇獎,驚訝了一下之後就真心讚美道,“齊太太,你今天真是漂亮,這身衣服是新做的嗎,當真不錯。”
石韻扯著唇角苦笑一下,在心裡答道:還好,這身衣服除了貴沒其它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