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之後就全體開拔進山, 劉營長帶著洛城過來的隊伍竟然已經整整齊齊地等在了進山口,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到的。
石韻數了數,能有好幾百人, 動作整齊,令行禁止,是一隊訓練有素的精兵。
係統感歎,“這才是盜大墓該有的人員規模嘛。”
石韻奇怪, “難道你以前還參與過其它人手不足的挖掘活動?”
係統,“沒有, 不過我這裡存了很多盜墓尋寶的傳奇故事, 我有空的時候會看看,裡麵經常是一隊十幾個人去山裡挖墓,我看著都替他們擔心, 第一是勞動力不夠,很可能挖不開;第二就是墓裡那些好東西,人手不夠也搬不出來啊, 多麼的遺憾!”
石韻,“——”你的日常娛樂還挺豐富的!
她還在裝害羞階段, 所以要離王督軍遠一點,於是跟在副官們的後麵走。
剛進山的道路還算平坦好走,昨天已經確定了路線,所以毫不耽誤,大家悶頭趕路。
走了幾個鐘頭之後,道路就開始慢慢崎嶇陡峭起來, 隊伍的行進速度也逐漸慢下來。
好在四周的景色也越來越美,讓辛苦的趕路不那麼枯燥乏味。
婉轉的鳥鳴和颯颯風聲讓白櫟林更顯得幽深寧靜,不時能見到枝乾嶙峋的龍骨木,雞骨木,間或還有野櫻桃和山楂。
有呆頭呆腦的錦雞隔三差五地從路邊的野花椒和刺海棠等喬木叢裡跳出來,向危險的路人展示它們華麗五彩的羽毛。
衛士們順手打幾隻拎著,等停下吃飯時加菜。
石韻簡直要捂眼,怎麼這麼傻啊!
係統還會不停地驚歎,“咦,有五角楓,這麼大一棵,這木頭做家具最好。”“哇,水青,這個是稀有品種!”
托它的福,石韻一路走來認識了不少稀有植物。
就這樣走到日頭偏西,她不用刻意離王督軍遠點,也有些跟不上了。
原本是跟在副官們的後麵,慢慢地就落到了衛士班的後麵。
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再看看天色,估摸著已經是下午四點鐘左右,暗暗給自己打氣:加油!再堅持一會兒,五點以前肯定要停下來找宿營地。
一走神,腳下就不小心絆了一下。
身邊及時伸過一隻手來扶了她一把,提醒道,“小心!”聲音清亮溫文。
石韻轉頭,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和鐘屹走到了一起。
鐘屹雖說一直是以學者形象示人,但進山裡也不好再穿西裝,於是換了件挺洋氣的獵裝。
這原是洋人打獵時穿的衣服,收腰修身,能防露水,還有可以裝子彈的口袋,進山來穿正合適。
他身材高挑清瘦,換上這件款式輕鬆明快的衣服後看著精神不少,倒是露出了幾分精乾利落的樣子。
鐘屹自從搞清楚石韻是以【追求】王督軍的名義跟在隊伍裡,且已經被王督軍接納之後,就很明智地和她保持了距離,免得被人誤會他想勾搭督軍的女人。
這時也是扶一下後就立刻把手收了回去,說道,“小心,這段山路不好走,坑坑窪窪的。”
石韻看他一眼,“多謝。”
沉默同行了一會兒,鐘屹又再開口,輕聲笑道,“李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厲害啊!”
石韻,“我怎麼厲害了?”
鐘屹側頭看過來,目光幽深,卻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李小姐膽大心細,家學淵源,是個難得的人才,不知有沒有興趣為大日本皇軍效力?”
石韻斷然拒絕,“沒有!”
鐘屹仿佛是無所謂,就是隨口一問,被拒絕了也隻笑一笑,抬眼望向前麵山路上正在行進的眾人,悠然說道,“如果王督軍知道了你的真正目標不是他而是他馬上要去開挖那座大墓中的翾濮鈴,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石韻不為所動,也眼望前方的眾人,“鐘先生這是在威脅我嗎?其實咱們彼此彼此,如果督軍知道了你和顧代先生實際上根本不是什麼知名學者,而是為日本人效力的漢奸,不知又會有什麼反應。”
鐘屹也不生氣,隻老實道,“不知道,王督軍這人城府很深,我們至今也沒有試探出他是否願意接受大日本皇軍的善意。”
又再替自己的老師辯解一下,“李小姐不要有偏見,我可能還差著些火候,但我的老師顧代先生學識淵博,完全當得起知名學者這個名號。另外,我們也不是漢奸,這一點還請不要誤會。”
石韻這會兒正累著,不耐煩這樣迂回,直接瞪他道,“我說鐘先生,你也是個有學問有見識的大好青年,何必這麼想不開,非得去替日本人做事,日本人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背叛家國,做民族的罪人!”
鐘屹嘖嘖兩聲,對石韻搖搖手指,鄭重其事地說道,“李小姐,這你可說錯了,我雖然不敢自認是什麼道德高尚之人,但做人的道理還是懂的,背叛家國民族的事情絕不會去做。”
石韻挑眉,心說你明明已經在做了,難道還能有什麼隱情誤會不成。
鐘屹卻不再繼續解釋。
石韻撇撇嘴,想要走到前麵去,不再和他並排同行,然而兩條腿灌鉛一樣沉,實在不給力,努力了兩次都沒能成功。
忽聽鐘屹又低聲笑道,“不知道這一趟咱們兩個誰能拿到翾濮鈴。”
石韻毫不客氣,“我!”
鐘屹半真半假地誇獎,“李小姐真有氣勢!”
石韻很想告訴他,她家兩歲對這東西勢在必得,如果這次失手,翾濮鈴被他拿了去,那接下來自己必然會被兩歲督促著,由追著王督軍跑改為追著他跑,直到最後把翾濮鈴弄到手為止。他還不如省點勁兒,直接就讓給自己算了。
說話間,在最前麵領路的人終於喊了停,抬眼看看,是走到了山間一處地勢較為平坦的開闊地帶,隊伍準備在這裡休息過夜。
領路人選的這個落腳點不錯,是崇山峻嶺中的一塊平地,不遠處就有清可見底的潺潺山溪,麵前則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穀,對麵的山頭較矮,借著落日的餘暉,能看到山間一潭碧綠的潭水,金色霞光灑在山間的樹梢和潭水上,美得好似走入了畫中。
石韻終於盼到了她最想聽的那個【停】字,直接就往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坐,擦著汗感慨,“我的天,景色真美!另外,終於可以休息了!”
係統還不忘提醒她,“歇一會兒就起來去找水洗洗啊。”
石韻不高興,“你這個家夥,是真的兩歲嗎,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人,我都快累死了,你還嫌我臟。”
係統不好意思,嘿嘿一聲,“不是不是,我是想著你用熱水洗洗能解乏。”
王督軍這趟帶來的人手除了石韻外全部都訓練有素,一說停下,就立刻分散開來,動手清除雜草碎石。
再升起篝火,分派人手打獵,做飯,紮帳篷,另有兩隊人輪流守衛在營地四周,趕在天黑前就收拾出了一塊十分像樣的宿營地。
石韻掙紮著起來,去準備晚飯的地方幫忙,現在隊伍裡人太多,她就隻做王督軍那份。
把烤肉和烤餅給王督軍送過去的時候,王督軍看她滿臉疲憊,難得關心了一下,“你累了就早點休息,不用做這些。”
石韻早起的時候還操心著要和王督軍保持距離,這會兒累得早顧不上了——害羞和不好意思也是需要體力的。
敷衍著回答了兩句,轉頭就主動鑽進了王督軍的帳篷,心想我就躺一下,躺一下就起來,然後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有人說話,讓自己把外衣脫了再睡,然而根本不想醒過來,就乾脆沒理。
第二天早上,石韻是被係統叫醒的。
係統,“醒醒,醒醒,該起來了。”
石韻悠悠醒轉,先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然後才覺得自己找回了對身體的控製權,歎息,“睡覺真是恢複體力的最好方法!我感覺終於又活過來了!”
係統,“你睡得可真沉,昨晚王督軍和你說了半天話都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