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渝王對美人比較有耐心,雖然被個商戶女漫不經心地對待了也沒生氣,隻是對睿明道,“你派人過去看看陳三那邊的情況,讓他順便把這位小姐的同伴一起帶過來。”
轉頭又對石韻道,“你不忙著過去,讓他們把人都帶過來好了。”又問“你們一行幾人?多少貨物?”
石韻這就不好先走了,心想,要不就等他們的人過來,問問情況再說,便答道,“是我自己帶侍女押了一車貨物上路,沒有同伴,隻有一個雇來的車夫,也不知跑了沒有。”
渝王和他的手下又被石韻驚著了。
延慶瞪大眼睛道,“你自己!?你——你怎麼膽子這麼大,敢一個人帶著貨物出門!”
彆說對方是個美貌女子,就是他們這些人,出個遠門還得帶上幾個隨從護衛呢。
石韻先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渝王叫他延慶可以,彆人卻不能這麼稱呼,這人能跟在渝王身邊,身份肯定也不尋常。
延慶卻不知對方已經曉得了他們的身份,隻簡單答道,“我姓李。”
石韻便慢悠悠地問道,“不知李公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李延慶,“什麼話?”
石韻不自覺間又露出了點自己察覺不到的孤傲神色,淡然道,“藝高人膽大。”
李延慶,——
渝王掩唇輕咳一聲,“小姐真會說笑——”
這時正好有人把他的車夫扶了回來,車夫被石韻一腳踢下車,摔在了路邊草叢裡,衣服和臉上滾得滿是灰土草屑,走路也一瘸一拐,看著十分狼狽。
渝王,“——不過也有幾分道理。”
他的車夫身手也不弱,卻一招沒過就被扔下車,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可見眼前這個女子確實厲害。
渝王和李延慶看向石韻的目光越發興味盎然。
卻見石韻抬手又把麵紗戴上了,遮起了她那張極美的麵孔。
李延慶心裡頓時一陣失落,“哎——”
石韻挑眉看他,心說這人又怎麼了?
李延慶不好意思說你彆戴麵紗,讓我再看看,便一指白虎崗的方向,“那個——他們好像來了。”
石韻轉頭去看,果然見到路的儘頭出現了一隊車馬,應該就是渝王的其餘部屬。
那隊車馬速度也挺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近前。
一個嬌小的身影騎著匹白馬衝在最前麵,叫道,“二小姐!二小姐!”
正是百草,她雖然已經被石韻調/教得十分厲害,堪稱古月庵第二霸,但到底年紀還小,跟在二小姐身邊的時候什麼都不想,隻管厲害就行了,忽然路遇山匪,和二小姐走散,她心裡還是怕的,這時看到石韻,眼睛一紅眼淚差點就要掉了下來。
石韻先安慰她幾句,然後就趕緊問,“咱們的車呢?貨被搶了多少?”
百草到了二小姐身邊,頓時又有了底氣,抹抹眼淚,把胸一挺,又成了那個古月庵第二霸。
回手一指,“咱們的車就在後麵,貨也沒損失多少,就是最上麵兩包不太值錢的被匪人弄翻了,沾了些灰土。您放心,我一直盯著車夫呢,他沒敢跑。還有那個搶了咱們人參的大胡子,我也抓住了,隻不過人參已經被他給了同夥,您要不審審他,讓他把同夥的行蹤交代出來。”
石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見自己運貨的車跟在王府車隊的後麵,遙遙還能看到車夫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估計被百草欺負得夠嗆。
十分驚喜地拍拍百草的小肩膀,不吝誇獎,“你行啊!那個絡腮胡狡猾得不得了,我都追丟了,你竟然還能把他抓住。”
百草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紅地一笑,唇邊便露出一顆雪白的小虎牙,“也是湊巧,我當時一手抱著根棍子,一手拿著馬鞭,押著車夫躲在車底下,正好就看見他從車旁跑過。我認得他啊,就是這個該死的大胡子搶了我背著的人參,心裡一急,我就伸出棍子在他腿彎上狠敲了一下,再趁他腿疼爬不起來的時候,和車夫一起用馬鞭把他捆起來了。”
石韻繼續大讚,“乾得好,反應真快!這次回去我得給你發雙倍賞錢。他人在哪兒,趕快帶我去!”一邊走一邊擦拳磨掌,恨恨道,“敢搶咱們的人參,看我怎麼收拾他!”
那一邊,王府儀衛指揮使陳三思也在向渝王低聲稟報方才的情況。
陳三思今年三十出頭,曾是是遼東總兵的麾下悍將,後被調入神機營,先皇太後在世時親自委任他為渝王府的儀衛指揮使,讓他保護愛孫渝王的安全。
先皇太後是個傳奇人物,能被她看上並委以重任的陳三思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不但精悍勇武,且十分謹慎細致。
方才那幫子匪徒雖然看著人多勢眾,來勢洶洶,其實是一幫沒什麼大用的烏合之眾,陳三思帶著手下的王府侍衛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打退了。
但陳三思顧忌著自己這趟隻帶了二十個侍衛,人手不足,不宜另生枝節,就沒有追趕,隻是捆了幾個受傷跑不了的匪人,準備回頭讓人拿了王爺的印信把他們送去真定府交給尹知府。
輕聲對渝王道,“料得真定地界內出了如此悍匪,連王爺您的車隊都敢搶,尹知府隻要還想要今年的政績必然就會全力緝拿清剿。”
渝王點頭,“可以。”
陳三思又道,“還有個藥材販子也拉著一車貨經過,隻是那商販膽子恁小,已然跑得不見蹤影,隻留個小丫頭和車夫守著一車貨物,我怕山匪會去而複返,就把他們也順道帶了過來。”
他看那家的車夫嚇得抖抖索索,小丫頭更是眼睛通紅,十分可憐,一時心軟,便帶上了他們。
因看到他家車上貨物翻下來一大包,裡麵都是草藥,就認定主人是個藥材販子,且十分膽小沒用,強盜一來就跑得無影無蹤,扔下個十餘歲的小丫頭頂缸,當真差勁至極。
他家王爺好像是對這事挺感興趣,問道,“他們的貨物沒受什麼損失吧?”
陳三思有些奇怪渝王怎麼還會關心這個,思索著答道,“他們車上那些貨還好,就最上麵兩包摔下了,混了些塵土,其餘都沒事,不過那小丫頭說她背著的最貴重一包藥材被搶了,”
說道這裡不由又是一笑,“那藥材販子也不知是如何□□下人的,自己是個膽小鬼,卻教出來個十分勇武的丫頭,那小丫頭竟也還抓住了一個匪徒。”
說完這話之後,卻發現渝王和他身邊的李/方二人都神色古怪,不由有些不解,不好去問王爺,就朝方睿明微微挑眉,給他個詢問的眼神。
方睿明朝左首方向一努嘴,示意他往那邊看。
陳三思轉頭,隻見藥材販子家的小丫頭正陪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朝這邊快步走來。
女子戴了麵紗,看不清容貌,隻能看出她腰身細挺,步伐間帶著股英氣。
陳三思奇道,“怎麼會有個女人?”
方睿明意味深長地道,“她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藥材販子,且她膽子也不小,一路追趕匪徒,結果追岔了,反而攔住了王爺的馬車。”
說話間石韻就已經帶著百草走到近前,先向陳三思道聲謝,又道,“我有些事情要去辦,這路上不大太平,還請讓我這丫頭和那車貨物跟在你們車隊後麵,不用特殊關照,隻要讓他們跟著就行了,我會儘快趕回來。”
她隻怕又要被人盤問一堆問題,耽誤了去找人參,幾句話說完後就頭也不回地大步去到自己棗紅馬旁邊,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一般,迅捷異常,那幾人直覺眨眼的功夫,她已經絕塵而去,背影說不出的灑脫曼妙,連那些剛隨陳三思過來的侍衛隨從們都伸著脖子看呆了。
李延慶問百草,“你家小姐要去乾什麼?”
百草雖然最近一直跟著石韻到處跑,但到底時間不長,不足以讓她積累出多少經驗,還是個小丫頭的見識,因此能夠做到無知者無畏,很坦然地答道,“小姐從我抓到的匪徒口中問出了他們老巢的位置,這是趕去那裡找我們被搶的貨物。”
李延慶驚得倒抽一口涼氣,“那可是山匪窩!她怎麼敢一個人去!”
渝王也皺起了眉頭,微一思忖便吩咐方睿明,“你帶幾個人去把她追回來,就說她損失了多少貨物,我們補給她就是。”
方睿明立刻領命而去。
渝王這趟是奉旨出京辦事,還要回去複命,不能在路上耽擱,不多時便又再啟程。
原以為方睿明當晚就能把那位要貨不要命的小姐攔住,誰知直到第三日的正午時分,他們才風塵仆仆地追上來,每人身後還背著一大包東西。
渝王這兩天心中一直惦念著,雖說那人隻是個商戶女子,但特彆美貌,又特彆與眾不同,所以他想忘都難。
好容易人都全須全羽的回來了,立刻就把方睿明叫過來詢問,“怎麼回事,耽誤了那麼久?”
方睿明使勁歎氣,“唉,顧小姐速度太快,我們一路緊追慢趕,直追到白虎崗上那些山匪的老巢才追上她。”
渝王蹙眉,“你們驚動那些山匪了?怎麼逃出來的?”又看他身後,“你們這都背的什麼?”
方睿明擦汗,“不用逃,顧小姐先去給山匪的水缸裡下了把藥,藥倒一批後就直接打進去,抓住幾個山匪頭目一頓狠揍,然後就——就——”
李延慶緊張看著他,“然後就怎麼?”
方睿明又擦汗,“然後她就反過來把山匪們給搶了,我們這背著的都是山寨裡搜出來的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