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指揮使的眼光十分精準, 他斷定方睿明不是常軾攜的對手,方睿明就確實打不過常軾攜。
隻是在最後時刻, 常軾攜使出拿手絕技【回馬槍】時, 方睿明忽然如有神助, 背後像長了眼睛一樣, 單腳脫蹬, 翻下馬背,正好躲開了那一槍!
這一下躲得十分精妙,觀看的眾人忍不住都要喝一聲彩。
方睿明躲過那一槍後又再翻身上馬, 兜了一圈又跑回來。
他是個痛快人, 知道自己實力不及對方,乾脆主動認輸, 收起長/槍, 向常軾攜一抱拳,“常兄厲害,小弟甘拜下風!”
常軾攜最後十拿九穩的一招竟然被他躲過,不由也要高看他一眼, 客氣還禮, “承讓,承讓,方統領年紀輕輕就槍法精湛,兼且機變靈活,在下亦是十分佩服。”
兩人拍馬下場。
這一局雖是方睿明輸了,但他最後一招躲得漂亮, 又痛痛快快認輸,並不死纏爛打地糾纏,可見心胸寬廣,十分有肚量,算得上雖敗猶榮。
和常軾攜並肩回來,一路惺惺相惜,相談甚歡,比方才趙長健狼狽下場時的樣子體麵多了。
夏指揮使眼見自己一方贏了第二場,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不少。
然而還沒等他把眉頭舒展開,石韻已經站起身來,對他說道,“夏指揮使,該比第三局了,請吧!”
說完當先往演武場中走去,邊走邊解開身上的披風,隨手往後一扔。
那披風就輕飄飄地落到了渝王懷裡。
係統連忙提醒,“哎,你扔錯方向了,百草在左邊,你怎麼把衣服扔右邊去了!”
石韻眨眨眼,百草一般都愛站在她右邊,今天忽然換了一側,她一時疏忽,習慣使然,就扔右邊去了。
話說右邊坐著的人是誰來著——
算了,扔都已經扔了,反正披風是軟的,也傷不著人。
腳下不停,繼續向演武場中走去。
渝王,——
渝王懷裡抱著一件從天而降的衣服,很想拍桌怒斥一句【放肆】!
從來都是他扔衣服給彆人,什麼時候輪到彆人扔給他了!
他可是王爺!
然而他麵前沒桌子,沒處拍。
加之那披風柔軟輕滑,剛從顧真人的身上解下來,還帶著一絲暖香氣息,入手就有陣悸動從指尖滑到心頭,一句【放肆】便卡在了喉中說不出來了。
一抬眼,又看到方睿明在一旁滿眼真誠豔羨地看著自己,仿佛被顧真人隨手丟了一件衣服是件多麼讓人羨慕的事情。
渝王被他熱切的眼神盯著,下意識地便將手裡的衣服抓緊了點。
方睿明則是顛顛跑了過來,“王爺,我來替我師傅拿衣服。”
說著就伸手去拿,輕輕一拉卻沒拉動,疑惑道,“王爺?”
渝王反應過來,心知自己抓著顧真人衣服不放的行為不大體麵,連忙輕咳一聲,板起臉,順便將手鬆開。
方睿明珍而重之地拿過去,可惜還沒焐熱呢,就被百草一把奪走,“給我!”
又十分嫌棄地上下看看看方睿明,問道,“你什麼時候成真人的徒弟了?我怎麼不知道?”
方睿明心虛道,“唉,這個——就算現在不是,日後也會是的。”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拜顧真人為師。
百草白他一眼,“既然還不是就不要亂叫。”
她是顧真人身邊的第一人,素來跋扈。百草之於顧真人就好比王公公之於當今陛下,所以方睿明不敢得罪她,隻得委委屈屈閉上嘴。
那一邊,石韻已經翻身上馬,隻是她沒帶兵器,所以先催馬兜了一圈,跑向立在演武場旁的一溜兵器架,疾馳而過時順手抽/出了排在第一位的長柄大刀,單手拎著,又再催馬回到了賽場正中。
夏指揮使瞳孔猛縮——這柄刀重六十斤!
不是那些將士們慣常吹噓自己兵刃時虛加的份量,而是貨真價實的六十斤!
竟然就被顧真人輕輕鬆鬆一把拿起來,單手拎在了手裡!
夏指揮使滿心都是見了鬼了的無力感,這顧真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手下有個赤鳶那樣厲害的女人還不夠,她自己貌似竟然更厲害!
仔細論起來,隻抽刀拎刀這兩下,他就要甘拜下風——夏指揮使估著自己單手硬拎這把刀也能拎住,但絕沒可能像顧真人這樣輕鬆。
用兵器不比舉鐵或是舉石鎖之類,舉起來就可以,兵器是要拿在手中一直揮舞打鬥的,一場仗打下來,起碼一兩個時辰,一般來說二三十斤的就要算是重兵器了。
這柄長刀被擺在演武場兵器架上第一的位置就是做個樣子,用來鎮場子的,從來沒人能用它,不想竟被顧真人挑中。
係統也在嘖嘖稱奇,這時候講究的是半斤頂八兩,百草都還沒有六十斤重呢!
悄悄問,“重不重?”
石韻隨意掂了掂,“還行。”
係統開始補充記錄:羽人單手握力……
場外,渝王聽到身邊三千營的將士們忽然都低聲抽氣,仿佛是看到了什麼讓他們驚訝無比的事情,便問道,“怎麼了?”
一時竟沒人顧得回答。
陳三思皺起眉頭,沉聲替王爺又問了一遍。
常軾攜這才喃喃答道,“回——回王爺,顧真人拿的這柄長刀特彆重,大家有些驚訝,這才失態,請王爺恕罪。”
他嘴裡說著請王爺恕罪,人其實還有點不在狀態,目光黏在賽場中單手拎著大刀的那道瀟灑身影上收不回來。
渝王這邊的眾人聽了頓時好奇,陳三思也不計較他們在王爺麵前失禮了,問道,“特彆重是多重?”
常軾攜清清嗓子,硬是把注意力從賽場上拉了回來,躬身答道,“整六十斤。”
陳三思挑眉,他知道武將對自己的兵器多有吹噓,經常能把二十斤吹成四十斤,追問道,“實際多少斤?”
常軾攜答道,“實際就是六十斤,隻多不少。當初這柄長刀打造出來就是放在演武場上鎮場子的,沒人能用,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顧真人能用,還用得如此輕鬆。
他忽然想到顧真人的身份,睜大眼不可思議地問道,“難道顧真人真的有神通?”
陳三思聽到那柄大刀真是實實在在重六十斤,頓時也是倒抽一口涼氣,暗道我的乖乖,真這麼重!
心中對顧真人的感覺更是高山仰止,高人啊!
聽常軾攜這樣問立刻將眼一橫,“那是自然,顧真人要是沒有神通,王爺又怎麼會將她請來三千營。”
其實是想罵你們這些沒見識的,不知自己這回是沾了多大的光喲,還一個勁兒的想把顧真人往外推,實在是不知好歹!
隻不過他雖然沒有罵出來,但臉上的神氣兒已經很明顯了,常軾攜頓時臉露慚愧之色。
原來王爺真是為他們好啊,他們之前錯怪王爺了。
渝王聽到這柄刀的重量,俊臉上也是微微變色,背脊都不由得稍挺了挺,凝目又往賽場上看去。
隻見石韻已經拎著長刀策馬來到了夏指揮使的麵前。
夏指揮使麵色凝重,甚至先朝她拱手一禮,這才摘下掛在馬鞍上的兵器,可見是已然徹底摒棄了之前的輕視,對顧真人這個對手鄭重起來。
觀戰的眾人都在想顧真人騎來的馬上配的普通馬鞍,沒有掛兵器的地方,她要如何回禮?
就見石韻輕輕巧巧地直接拎著刀抬手回了一禮。
觀戰的眾人一齊驚歎,“呀——”